個人不也是勸不住的嗎？」

段盈虞巧笑著，她眸中朦朧霧氣也漸漸消去。

顧不得虛弱的身子不能走太快，無泫與段盈虞一同趕到了書房外，蹲在了窗下。

里頭暫時一片安靜，靜得教人懷疑是否段鴻冥他們已經離開了。

正當無泫他們如此懷疑，忽地，里面傳出了一聲拍桌聲，驚得無泫他們二人身子輕輕一顫。

「為什么你總不肯信我！」

是段淳耀的聲音，那還是無泫頭一次知曉原來段淳耀也是會生氣的。

「信你？若是太子殿下你站在本王的立場，你又可會信本王？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何況太子殿下，你們對本王的所作所為何止是一次不忠便可以說完的??？」

在外頭聽著，即便是個再不懂事的人都多少聽得出段鴻冥他們所說的事情并不單單是與皇位有關這樣簡單。

「……那些事……我自認為我確實是百辭莫辯，但我也想不通，為何當初口口聲聲說對無泫無意的你在那之后卻又對無泫出手。你……對無泫，到底是真心還是……？」

聞得段淳耀提及自己的名字，無泫略有詫異，還不等他疑惑，下一刻無泫便聽得段鴻冥的一陣嗤笑。

「原來太子殿下你一直都在想這樣的事。那如太子殿下猜測，不知太子殿下覺得本王對無泫該是怎么想的？」

「……我雖覺得你是在利用無泫報復我，可知曉那一日你抱著垂死的無泫跑過小半個皇宮時，我又覺著……你許不似我想的那樣?！?/br>
房里頭的對話聽得無泫心驚，段淳耀話音落下，而段鴻冥只是一味發笑卻又不曾立馬回話。

輕笑了好一陣子，總算是笑夠了的段鴻冥悠悠地開口道：「在不知道事情真相前，本王曾想過，既然是對本王有恩的太子殿下你，即便是太子之位給了你，本王也絕不會有一點怨懟之心。若是太子殿下對無泫真有意，總有一天時機對了，本王也會想辦法撮合?！?/br>
「！」

伺候在段鴻冥身側這么些年，無泫從不曾知道原來段鴻冥曾有著這樣的打算。

「只是，是你們背棄了我的信任。如今，我將你所重視的無泫奪來也不過是回敬你們幾分，也不算有錯。若非無泫是你所想要的人，我怎可能與一名太監做那檔子事？每每想到你痛苦的樣子，我心中的恨才方能稍稍消去那么丁點！」

「??？」

無泫呆然地瞧著面前的青石磚頭，突如其來的事實教他不禁粗喘起了氣。

——自然是因為我中意于你。

那一日段鴻冥所說的話，如今回想來，一想到那竟不過是謊話，便直讓人感覺一陣心痛。

若非他是段淳耀中意的人，段鴻冥絕不會抱他、對他做盡那些親密之事。

——枉我以為……那是真心，卻不想，居然只是為了報復……

「鴻冥你簡直無恥！」

「若不是那日見你親吻無泫，妄圖將他自我身邊帶走，我怎會想到要利用他來報復你！」

無泫聽到了房里頭段淳耀與段鴻冥的怒吼聲，隨即的一個鈍音便響起，隨即屋子里頭便是一陣混亂的仿佛是毆斗聲。

「無泫，你還好吧？」

雖也是有些不明就里，可段盈虞多少也還是知曉了一些。瞧著無泫越發難看的面色，段盈虞擔心地將頭湊向無泫輕聲竊問道。

想要扯出一笑，可是臉上的肌理卻好似是被凍住了，無泫笑不出來。

「奴才……無事?！?/br>
輕搖了搖頭，感覺到喉嚨口冒出了絲絲血腥氣，無泫皺眉，而后緩緩起身，腳步略帶幾分不穩地便要朝著自己寢室走去。

無泫原是想要勸阻段鴻冥他們吵架才來的這里，可如今，他卻顧不得段鴻冥他們究竟吵鬧得有多厲害，一瞬間他甚至后悔起自己為何要跟來這里。

——若是不知道實情那該多好？

無泫難忍地落淚，顧不得進去勸阻段鴻冥他們的段盈虞擔心地緊跟在無泫身邊，一雙美眸間又漸漸地泛起了一陣水氣。

「無泫，你……」

段盈虞的聲音中帶著一點哽咽，見無泫身子一個不穩地要向前傾去，段盈虞慌得顧不得自己的身份，連忙伸手攙扶住了無泫。

「多謝……噗！」

雖想極力克制，可胸口血氣翻涌得著實厲害，無泫一個沒忍住便朝著前頭吐出了一口殷紅的血。

「！無泫！」

見狀，段盈虞驚得瞪大了眼睛尖叫出聲。

「你！我、我去找三皇哥他們……」

說罷便要轉身跑回去的段盈虞還不曾跑起來便被無泫死死地抓住了手，段盈虞一驚，她連忙回頭，一張精致面孔上被淚水打濕。

只見無泫蒼白得滲人的臉上帶著幾分苦澀，一張沒有血色的慘白嘴唇沾上了血，瞧著紅得觸目驚心。

「不、不要去……」

分明該是漸漸好轉起來的身子，可不知怎的，又好似被一下子掏空了所有氣力，無泫只不過是說一句話都感覺宛似是費盡了他所有的氣力而一個勁兒地粗喘著氣。

「公主，求求妳！不要讓王爺他知道今日發生的事?！?/br>
「可是你都吐血了??！即便現在不去告訴三皇哥，事后召來太醫，他總會知道的??！」

段盈虞急得都哭了，可偏偏無泫卻好似半點不在乎自個兒的身子似的，面上還帶著些云淡風輕般的輕笑。

「告訴給王爺知道，又能如何呢？王爺他……反正不過視我如棋子，恐怕只要我不死，其他的……他怎樣都好?！?/br>
無泫垂眸，樣子看上去苦澀萬分。

段盈虞張口，雖想說幾句反駁的話來安慰無泫，可聽過了適才段鴻冥與段淳耀二人間談話后，愣是她再想，也說不出一言半語的話來反駁。

「無泫，你是不是心里很苦？」

「……」

無泫不曾回話，只是以著幾不可聞的聲音輕聲嗚咽，一張蒼白無血色的面孔布滿淚珠，瞧著教人心疼。

見無泫堅持，段盈虞遲疑了片刻，便也不再堅持要去找段鴻冥，隨后走到了無泫身側，攙扶著無泫朝著無泫的寢室緩緩走去。

「無泫，你這幾日就好好歇息。太醫……你若是不想瞧，我也強逼不了你，只是不管發生什么事，只求你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br>
段盈虞的眼睛瞧著淚水汪汪的，但許是顧及到無泫，不想害無泫更難過，所以段盈虞硬是忍住了眼淚沒讓它落下。

無泫輕輕地頷首也不吱聲。

回到了寢室里頭，無泫呆呆地望著不遠處的柜子，恍惚間他記起那年元宵佳節，段鴻冥帶他出宮游玩，為他贏下了一盞花燈。即便時光流轉，轉瞬光陰幾載變換，那一盞花燈仍被無泫視作至寶藏在那一個柜子里。

那一日，也是段鴻冥頭一次親了無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