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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一個學物理出身的、無神論的外國友人科普何為中式“撞鬼”的第一次努力,以徹底的失敗告終。 鄧亙馨決定廢話少說,以結果為導向,先把鬼驅散了再去找原因。 于是她帶著勞卡文來到了城隍廟前面小商品批發市場。 正值周末夜市,熙熙攘攘的市場里到處都是各式各樣的攤販,有賣小吃的,有寫字兒的,有擺了個大喇叭唱歌的。 鄧亙馨和勞卡文在人群中肩并著肩走著。好奇的人們向棕發碧眼人高馬大的外國人勞卡文投來善意的好奇的目光,讓他漸漸有些不自在。 “大家都在看我呢?!彼皖^,小聲對她說。 “那當然,你帥啊?!彼锌跓o心,毫不猶豫地說。 她夸獎的話說得太自然,勞卡文耳根紅了起來,默默瞥了眼她。 夜市里攤販林立,一輛輛電動三輪上擺著各色各樣的中華小吃,香味彌漫。 勞卡文一手抓著炸串,一手端著一杯珍珠奶茶努力地吸著。鄧亙馨也端了杯奶茶,眼珠子卻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他像是被她牽到市場去賣的貨物,時不時還要接受路人的打量和調侃。 突然,鄧亙馨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什么了不起的東西,拽住勞卡文的衣袖往人群里擠。 “在這里!” 鄧亙馨停在了一個卦攤前面,小小的攤子上面掛著各式各樣的法器,下面平攤著從黃紙符到紙扎馬等等各式各樣的小玩意。 得益于剛剛才看過的僵尸片的熏陶,勞卡文對卦攤上掛著的八卦鏡桃木劍充滿了親切感。 鄧亙馨也毫不含糊,踮起腳尖從攤子上面一個個地往下摘法器。 她個子不夠高,踮起腳尖夠得辛苦。 勞卡文默默伸出手,毫不費勁地把她指到的東西都拿了下來。 桃木劍、銅羅盤、黃符褂、八卦鏡… 這些像電影道具一樣的“法器”被鄧亙馨一件件放進了塑料袋子里,遞到了卦攤老板娘的手里。 “全要嗎?”老板娘笑意盈盈,嘴巴險些合不上。 鄧亙馨重重點頭,左手一攤,伸到勞卡文面前。 他連忙掏出錢包老老實實地交錢,又把那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小心翼翼抱在胸前。 “這就夠了吧?把這些法器都掛起來,鬼怪就不會再纏著我了吧?”勞卡文滿懷希望地問。 鄧亙馨擺擺手指:“哪兒這么輕松??!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br> 她突然飆了一串押韻的中文,聽在耳中像是練功夫的真經箴言,讓勞卡文崇拜地睜大了眼睛。 “沒聽懂吧?”鄧亙馨頗為自豪,“這就是在說呀,世界上所有事都有原因,有內因,也有外因?!?/br> “你被鬼纏住這件事,自然也有兩個原因啦。一個是外因,外因就是鬼。至于內因嘛…” 她一本正經地胡扯。 “內因嘛,自然就是你了!” “我?”勞卡文目瞪口呆,怎么也沒想到最后的邏輯會落到這里,指著自己鼻子問,“我?” 鄧亙馨重重“嗯”了一聲,“陽氣不足,才會被鬼怪纏身!光有外面的這些法器還遠遠不夠,我呀,還得想辦法幫你補補陽氣!” “由內而外,內外兼修,才能將鬼怪從你的生活里趕走!” —————————————————————————— 在勞卡文的理解里,“陽”就是男人的意思。 所以他十分不明白,作為一個剛滿二十歲男人的他自己,還要再怎么“補充陽氣”才能“內外兼修”。 但是當他看到鄧亙馨帶他來的地方的時候,他驚恐萬分地想拔腿就跑。 “不不不,我不要這樣補陽氣,不要!” 鄧亙馨帶他來的,是北方最常見的大澡堂子。 滿腦子都是可能到來的可怕畫面,勞卡文欲哭無淚,恨不得甩開鄧亙馨的手。 她牢牢抱住他的胳膊,不給他一點逃走的機會,拖著他昂首闊步走了進去。 “有沒有那種…比較私密一點的房間?”鄧亙馨胸懷坦蕩,大大咧咧開口問。 前臺小姑娘抬頭瞥了她和滿臉寫著不情愿的勞卡文好幾眼,終于遞過來一把鑰匙。 這些年來大澡堂子也緊隨時代發展,逐漸注重民眾隱私。 許多澡堂子里都有了私密包間,小一些的澡盆里套上塑料袋,專門供有潔癖的人或者小情侶兩個去泡澡。 勞卡文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套了層塑料袋、灌了半桶熱水、冒著氤氳熱氣的大木桶。 鄧亙馨把塑料袋里買來的法器嘩啦啦一股腦全倒進了熱水中,回身沖他眨眨眼睛。 “快點,脫衣服!” ———————————————————————— 原來她說的“由內而外”,就是跟法器一起泡澡啊。 勞卡文把自己扒了個精光,老老實實地坐在冒著熱氣的木桶里,覺得自己像一只鍋里燉著的rou雞。 鄧亙馨就扒在他的澡盆子旁邊,手里舉著一個金光燦燦的小鈴鐺,時不時沖著水里的他晃一晃。 水面上漂著一圈法器,遮住了他在水下的身體。 可他還是不自在,害羞得整張臉都像是在冒煙。 “喂,你到底是怎么被鬼纏上的???”鄧亙馨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昨天才坐飛機過來的嗎?” 他哪里知道??? 從第一天下飛機到現在,他除了去食堂吃一頓飯,剩下的時間,不是都和她在一起嗎? 他是沒見過什么“鬼”,要說有誰纏著他,不是從始至終都只是她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嘛?”鄧亙馨輕輕拍了下桶沿,“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說法,干嘛這么配合我?” “我剛來,又沒有什么朋友?!眲诳ㄎ恼f,“就算真的是騙我…” 也總比他自己一個人孤獨地呆著好啊。 何況這個“拯救”他自己的過程,是這樣新奇又有趣,像是一場華麗的冒險。 好像除了要花一點錢,沒什么不好? “泡完這個澡,我是不是就治好了?不會再撞鬼了?”勞卡文問。 鄧亙馨一下下地玩著水花,心不在焉地回他:“應該吧…不過萬一你已經病入膏肓了,那就只有陰陽調和大法才能讓你消災免難了。但是陰陽調和大法很貴的…” 她“唔”了一聲,舉起白白小小的一只手,在他面前晃。 “少說也得這個數才行…” 什么陰陽調和大法? 她越開口說話,越像個滿嘴謊言的小騙子。 勞卡文心里犯著嘀咕。 從頭到尾,他哪里見過“鬼”的身影嘛,鬼手是她說的,撞鬼也是她說的,不都是她一個人說的? 然而現在的鄧亙馨還在嘰嘰喳喳地說。 “我呀,是陰陽眼,能看見鬼的,知道嗎?這次幸虧你遇上我,不然被女鬼纏身吸干精氣怎么辦?誰來救你呀…” 她嘆口氣:“為了你這事,折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