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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詭異的寒冷不再有,變成了一陣陣舒爽的風。 鼻腔里滿是清新濕潤的氣味,像是…剛剛下完雨的戶外。 一切的跡象都告訴張連,他不再在剛才那個恐怖的永遠走不完的樓梯里了。 可是他現在在哪里呢? 為什么眼前仍然是一陣漆黑? 身體本能感覺到危險,張連雙手平舉,再也不敢挪動一絲半毫。 可是指尖卻突然觸到了一片柔軟,像細膩的綢子,像是女人的一片衣角。 他下意識伸手去抓,身體前傾,失去了平衡。 張連抓到了。 原來是一塊天藍色的手絹,角落里用白色的線,十字繡了他的名字,看起來是那么熟悉。 而他的眼前也終于不再一片漆黑,看見了他停在樓下的,現在只有火柴盒大小的車。 清晨漸漸泛起了魚肚白,街上的行人也只有指甲蓋的大小。 張連站在18層的頂樓,站在岌岌可危的樓沿,這個李世華曾經決意跳下去的地方。 他緊緊握住一塊天藍色的手絹,失去平衡的身體徒勞地掙扎著,卻怎么也逃脫不了墜落在地的結局。 丟手絹(四) 清晨五點半,安靜的寶靈街上飄下了一片天藍色的手絹。 像是誰家晾的衣物被風吹落,那片天藍色的手絹直勾勾地墜在了馬路邊沿的臺階上。 只是一塊手絹而已,沒有人會在意。 可是手絹之下,卻漸漸匯聚起了暗紅色的血跡。 血跟隨著大雨之后地上殘余的積水,朝著“茉莉洗頭房”的方向流去,卻在滴落半地下室的窗戶前,被草草搭在一起的破木板盒塑料泡沫擋住。 有早起的街坊經過,不滿地唾一聲:“誰這么沒素質,大清早在這里殺雞,弄得滿地都是血!” 茉莉一個人坐在洗頭椅旁邊,小巧的鼻子抽了抽,滿是嫌棄的表情。 “果然啊,壞的人連血都是臭的?!?/br> 她的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塊天藍色的手絹,上面染上了可疑的紅色痕跡。 許久之后,直到清晨的灑水車將臺階上的殘血清理干凈,她才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那也不錯?!避岳驖M意地點點頭,哼著歌曲,把那條藍色的手絹掛在了那一排給顧客擦頭的毛巾架上。 ———————————————————— 半個月后,李世華又一次來到了茉莉洗頭房。 她站在門口良久,才終于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可是店里并沒有人。 空蕩蕩的店里,只有淡淡的茉莉花香。 她說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輕輕把手里的蛋糕盒子放在了桌上。 “我來,是想謝謝你?!崩钍廊A對著空氣中的浮塵輕輕說,“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如果沒有你那天晚上陪我聊天,開解我,恐怕我就過不了這個生日了?!?/br> “謝謝你…” 她明天就要離開這座生長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如今的她宛如重生,只想親眼見證世界之大,天高海闊。 ———————————————————— 茉莉微笑著坐在桌子旁邊,看著小海狼吞虎咽地吃蛋糕。 平時再是老成持重的孩子,在美食面前都會原形畢露。 小海接連吃了小半個蛋糕,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jiejie,今晚是你的生日嗎?”他揚起頭。 “唔,算是吧?!避岳蛐牟辉谘傻赝嬷嗤尥?。 小海眷戀地看了看沒吃完的蛋糕,到底還是把蛋糕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你吃呀?!?/br> 茉莉溫柔地搖了搖頭:“我過敏,一吃蛋糕啊,渾身就會長紅通通的疹子?!?/br> 她撩起袖子,手指沾了點白色的奶油,抹在他的臉上。 幾秒之后,白皙的手背上果然泛起了一層層紅斑。 “不要緊,過一會兒就好了?!彼敛辉谝獾負]手,讓他繼續吃。 小海卻皺起眉頭,嚴肅地想了又想,從書包里掏出了一張白紙。 “生日要有禮物才可以。jiejie的生日,我要送你個禮物?!?/br> 他黑瘦的小手在白紙上擺弄著,幾下就折出一只白色的紙飛機。 “…生日快樂!嗯…看起來很普通,但是其實飛得很快的…” 他耳根紅了。 茉莉卻高興地將紙飛機接過來,鄭重地擺在架子上,和她的泥娃娃放在了一起。 小海走了之后,她又將那只紙飛機拿出來端詳。 白色的試卷上有小小的字跡,還有紅色的筆寫出來的數字——47。 “什么嘛,原來是一張考試卷子啊?!彼洁熘?,“嘖,這孩子,是不想把試卷拿回家才送給我的吧?” 窗外的夕陽漸漸落下,黑暗像是陽光一樣,漸漸從她小小的窗戶侵襲而入。 茉莉慢慢站起身,走在墻邊的木架旁,拿起了那只泥娃娃。 她像是個童真的孩子,一只手拿著娃娃在桌上旋轉,另外一只手在空氣中畫著圈,如果細細看,會發現她的手指攥著,也像握了個什么。 溫柔的童謠從茉莉的口中溢出,如同午夜呢喃。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br> 她輕盈地轉了個圈,大大的裙擺在空中旋轉,手里的泥娃娃也同樣的,旋轉了小小的一圈。 圓圈舞(一)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 臨近傍晚,茉莉洗頭房迎來了一位???。 五十多歲的廖阿姨最近對洗頭上了癮。 從以前的一星期來一次,逐漸變成了每天都要來一次。 最近這幾天,更是每天早晚都要來。 茉莉穿著樸素的長袖長褲,短短的蘑菇頭,看起來就像一個單純的高中生。 她乖巧地站在門前,像是早已料到廖阿姨的拜訪。 “小茉呀,我真的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绷伟⒁檀┲疑耐馓?,一臉滿足地躺在洗頭椅上,“自己在家里洗頭,不管怎么洗都覺得癢癢得不得了。只有在你這里才舒服一些?!?/br> 茉莉溫順地坐在她身后,擰開了水龍頭。 溫熱的清水慢慢從廖阿姨黑中帶灰的頭發上流下,茉莉細白的手指在她的頭發間穿梭。廖阿姨愜意得不由自主地哼哼,享受地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