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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就從指縫中流了出來。他怕自己的抽泣聲驚擾到玻璃人的睡夢,趕緊跑了出來,關上臥室門,才在客廳的沙發悶悶地哭出來。“真的治不好了嘛……”仇英哭了好大一會,才對著林裕果說道。“嗯……他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绷衷9樕狭殉鲆唤z沉痛,語氣憂傷地說。仇英沒再說話,此時的他,完全不像平時那般嘰嘰喳喳,一句話都說不出了。宋亞澤其實睡得很淺,他聽到動靜,從臥室里走出,看見了多天不見的仇英,他在像個孩子一樣哭泣。“哥!你怎么出來了?!”林裕果看見哥哥出來了,神色很是擔憂,趕緊上去扶著宋亞澤坐在沙發上。仇英抬起頭,看見脆弱如紙人的宋亞澤,不禁感覺一股涼氣從腹中涌了上來,冰得自己渾身僵硬。“哭啥呢?我還沒死呢!”宋亞澤輕笑著,可這笑容讓兩人同時心臟一緊。“你……你答應我的事情……沒一件做到的……你答應我給我補過生日,可是你食言了……你答應我每個禮拜來我家一趟,可你也食言了……以后,你再也來不了了……”仇英顫抖地說著,聲音也是不成調了,“你……為什么總是要騙我……你不是總是說自己說到做到嗎……怎么說話那么不算數……”“既然我是個騙子,那你就吸取教訓,不要做我這樣的騙子……”宋亞澤反而笑了起來,這給他原本病態的臉添上幾絲生機:“以后你要好好工作,好好做人,可千萬別啃老啊……”仇英雞啄米似的點頭,恨不得把頭點到面前的茶幾上去:“當然……我答應你……我從來……都是答應你的……”坐了沒多久,宋亞澤就又回到臥室睡覺了。于湛給他的藥讓他日益消瘦的同時,還越來越嗜睡,每天都要睡十二個小時以上。林裕果將哥哥送回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就出了門。他呆愣愣地站了半天,看著宋亞澤的臥室門,突然拿起桌上的手機,打出一個好久沒有聯系的電話,“喂,蘇姐嗎?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林裕果和電話那端的人說了一會兒,就心思沉重地掛了電話。仇英瞥了滿臉凝重的林裕果一眼,問道:“和誰打電話呢?怎么臉色這么難看?!”“我要結婚?!彼吹卣f出這個原本充滿喜氣的詞語,聲音很是顫抖。“什么?!你他媽有病吧!你哥都要死了,你小子居然還想結婚?你他媽還有心嗎?”仇英一聽到這四個字,吃了一驚,彈跳起來抓起林裕果的衣領。林裕果漠然地打開仇英的手,眼里流淌著隱隱的悲傷:“你懂什么……我這是在完成我哥的心愿,讓他沒有遺憾地離開……”仇英愣了愣,才神色復雜地說:“你小子……夠有種……”第一次林裕果決定結婚了,他打算讓哥哥沒有遺憾地離開人世。那天在煙花下,他答應了宋亞澤要頂天立地地生活,做一個勇者,可愛情,卻偏偏讓他成了一個懦夫,他覺得這個世界已經灰暗了。他已經褪去了那股青春純凈的氣息,代之以滄桑老成,像是老了十歲,盡管他的眼睛依舊水靈,盡管他的皮膚依舊光潔,盡管他的腰背依舊挺直。他不想放棄希望,他無法做到眼睜睜地看著宋亞澤日漸瘦弱,然后在病苦中死去,無論如何,他都想試一試,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的心每天都生活在酸澀和痛苦制成的海里,被里面的鹽浸漬得糜爛不堪。他趁著哥哥睡著時,偷偷整理著診斷報告,打算把所有的材料收集起來,去國外,為了給哥哥治病。這天下午,正逢雨過天晴,甚至出現了隱隱約約的彩虹。太陽像是終于睡醒了,從厚重的灰色云霧里爬了出來,這是一副多么有生機的畫面啊,這是重慶罕見的天氣,連霧氣都使畫面唯美起來。林裕果在抽屜里整理著醫療報告,仔細看著上面令人心痛的診斷說明??僧斔麥I眼模糊時,卻在上面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端倪——患者姓名下面的拼音,不是“songyaze”,而是“lixia”!這不是哥哥的名字!誤診了!這是林裕果的第一個想法,滔天的希望滾滾而來,撞擊得他渾身顫抖,他呼吸急促,連手都控制不住地抖動。他吸了一口涼氣,又吸著一口熱氣,震驚和欣喜,讓他近乎要癲狂。那一刻,他的眼前幾乎是眼花繚亂的,什么都看不見了,什么都聽不見了,他差點要哭出來了。他悄悄打開門,發現宋亞澤還在沉睡。他不動聲色地又關上了門,便拿起車鑰匙,一路狂奔著,到了醫院,找到了于湛,拿著報告質問著。他面色通紅,整張臉寫滿了焦急、欣喜和緊張,他多么希望是醫院的誤診!他寧愿不去打所謂的醫患官司,也要得到哥哥健康的消息。于湛依舊是沉默的,冰冷的,他的撲克臉從來都是面無表情的,卻在林裕果拿著一沓報告質問自己時,有了一絲裂痕。他緊抿著嘴,緊鎖著眉頭,過了半晌,仍是沒能說出一個字。林裕果看到于湛異常的沉默,向來聰穎的他思索一陣,然后如被電光狠狠砍了一下。震驚,是的,也許震驚已經難以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他的心情是復雜的,驚訝、欣喜、疑惑和憤怒同時存在,而這四種情緒卻又同時燃燒到頂峰!他戰栗著,出了一身冷汗,眼前的世界也是天旋地轉,他感覺頭暈目眩。他不相信,他的哥哥會欺騙他,可事實卻正是如此。“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不想隱瞞了。你哥他沒有生病,他只是吃了一種藥,可以出現癌癥晚期的癥狀。那天的主治醫師,其實是我同學?!庇谡刻孤实爻姓J了,他不是個習慣性撒謊的人,一旦被識破,他就會坦白。林裕果的嘴唇抖動著,下巴抖動著,手腳抖動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安寧的。他像是看到了極大的希望,這讓他頭暈目眩;可隨之而來的,是憤怒,是滔天的怒意,他的理智,已經被這怒意掀翻。他就像一個被拔了毛的獅子,震驚和歡喜過后,是被欺騙的怒意,他的血壓猛地直往上躥著,讓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他吸進去的是涼氣,呼出的卻是guntang的熱氣,帶著憤怒的熱氣。他一拳打在了于湛的臉上,連鏡片都飛出,摔在地上,出現了裂痕。這一拳,驚動了醫院里的其他病人。于湛被打后,摔倒在地,可他仍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盡管他的下巴已經疼得麻木,連流血了都感知不到。此時的林裕果就像發狂的獸,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每一塊肌rou都在瘋狂地跳動。他死死盯了于湛幾秒,就帶著一顆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臟走出了醫院。路上,他的手幾乎連方向盤都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