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妗仿佛是忘了有他的存在,直接傾身去夠那個銀鉤子。這時馬車一個咯噔,她晃了一下壓在他身上。膝蓋上軟軟的觸感,他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她不知怎么,有點痛苦地低吟一聲,像小貓似的。 姜與倦立刻聯想到方才所見,蹙眉,束那么緊,肯定…… 他驀地頓住。 白妗撐手起來,馬上就同他道歉:“妾笨手笨腳……” 他“嗯”了一聲,默了默,才補充“無妨?!?/br> 而已經點燃的香灑落在地,將錦毯燒出了一個洞來,白妗驚叫一聲,要從地上拾起香托,手伸出去的時候立刻被人拽住。 姜與倦輕聲斥她:“不怕燙么?” 白妗轉過臉來,神色里滿是羞愧,“妾忘了……” “不必管它,崔常侍會收拾?!?/br> 說著松開手。白妗下意識去捂,姜與倦這才發現她的手腕又紅了,方才他沒有控制力道。弱白的皮膚上,指痕留下的紅色分外醒目。那一時間他竟想,除了手腕,其他的地方也會如此么。心底騰升起一種奇怪的燥意,還有不由自主的凌虐感。僅僅一瞬間,他就打住。 最近真的是太累了么,姜與倦揉了揉眉心。 白妗見狀,掀開車簾問馬夫,“還有多遠的路程?” “約莫半個時辰,貴人稍安?!蹦邱R夫回。 白妗便坐了回去,“殿……少爺,離奉覺寺還有好一段路呢,如果少爺覺得疲累,可以小憩片刻?!彼氖州p輕搭在他的肩上,為他慢慢揉捏起來。 姜與倦沒有拒絕,濃密的長睫闔目,淡聲道,“你不是讀過佛經么?給孤誦一兩句罷?!?/br> 白妗眨了眨眼,有些訝異,青衣教明妃所要學的,除了與大家閨秀同樣的琴棋書畫以外,武功兵法等都有涉獵。佛經,她自然會誦讀一些???,經文是用來靜心。他為什么要靜心? 他,心亂了么? 想到這,她的嗓音放輕,應了聲“是”。神情充滿著撫慰,回憶著那些枯燥乏味的經文,在唇齒間一一碾過。 明明是莊重嚴肅的誦經,卻被她的聲音染上柔旖的顏色,如溪流潺潺般流淌在他耳邊。 外邊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瀝的雨聲,與她低語交織,逐漸匯成一張綺麗的大網,嚴絲密縫地向他網來。 他動了動手指,想掙脫。 被她的手覆蓋,柔韌又包容的力道。 于是黑暗沉沉席來,他不受控制地陷落,陷落。 姜與倦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白妗也熟睡著。 她枕在他的膝頭,未施朱粉,少女的容色清麗甚至有些清淡。姜與倦見過許多美人,他自己也常常受到盛譽,諸如明珠曜世、容采冠絕。眼前這張,絕非一幅傾國傾城的容顏。 可他卻凝視著,失神許久許久。 他想起做的那個夢。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絕對不能立fg,一立fg就不想更新 害 ☆、買賣 山間泬寥,青竹聳立,霧氣如舞女長袖,纏繞周身。他好似回到少年時,那一年他十六歲,該是端坐明堂中,聽太傅教學,可不知何故竟到了此處。 這是他少時曾待過的庭山,奉常寺所在之地。他在竹林間看見了光亮,循著那光走去,看見一個僧人,他牽著一只白鹿,鹿角上掛著小小的宮燈,燈籠一般的紅。 似乎有誦經聲斷斷續續傳來,夢里不知是夢,他惶惶然,仿佛重新回到迷失了的垂髫之年。 他朝那僧走去,想尋一個出離之法。 僧人卻不見了,獨留纖細的少年在原地。他繞著竹林慢慢地走著,聽見了笛聲。這是他常吹的曲子,雅名“空蟬”,是那人教他。 那是很小的時候,他坐在屏風前,她坐在屏風后。 “空蟬是什么?” “是現世?!?/br> 他隱隱約約看見她露出的衣袖,那袖子上的一針一線是如此華美??伤齾s輕輕地嘆了口氣: “放入手中覺得輕飄飄的,稍微握緊一點兒就仿佛會破碎似的那般脆弱。蟬離開的殼就是這樣的物件啊?!?/br> 她的嘆息也是如此脆弱,只一剎那便消散,就像這一切只是他的幻覺、他還未長成,記憶出現的錯誤。 少年慢慢地停下腳步,霧氣在身邊褪去,出現一座宮殿。桃花樹還未凋謝,一切敗落之景尚未到來,所有的青春從腐朽中破土而出。 他隔著茫茫紅雨,那無邊的芳菲中,定格在一道撐傘的背影。 她是如此鮮活、如此真實,就好像只要他朝她奔過去,她就會轉過身,對他張開擁抱,笑目明艷: “明珠兒又長高了?!?/br> 可是當他走上去,她又消失不見。 推開那扇朱紅的宮門,花香四溢。他一步步地走過,這里寂靜得像從未有人居住,又繁華若春?;ò赇仢M了小徑,盡頭花樹繁美像夜幕中盛放的煙火。 少女佇立在樹下。 她打著一把傘,花屑如飛絮。 少女從傘下抬起頭來,對他盈盈一笑。 “太子殿下?!?/br> 那瞬間,桃花全都開敗了。 白妗醒來,就迎上姜與倦沉沉凝視的目光。她第一反應是自己露餡了。 直到他有點不自然地扭過臉去,白妗恍然大悟——這貨不會被我睡姿傾倒,就愛上我了吧? 她甜甜一笑:“少爺,是不是奉常寺到了?” 頰邊淺淺的梨渦。 姜與倦不說話,動了動膝蓋,白妗這才懶洋洋地起身,他從馬車下來,落地差點不穩,身體晃了一下,白妗無聲一笑。 她趕忙后一步下,姜與倦淡然前行,他今日一身尋常錦袍,一貫的雪白色,衣襟袖口卻有深藍色的流云紋路。 腰著烏木梨花佩,發束水晶白珠冠。好個清風明月佳公子。 白妗上了前去,扯扯他的袖子。姜與倦輕斥一聲:“成何體統?!毖劬s直視前方,看也不看她。 白妗暗笑,裝無辜:“小人知錯,小人以后再也不在馬車上同少爺睡啦,害得少爺腿都麻了,要不小人給您揉揉?” 姜與倦差點跌倒。 路人側目。嘖嘖嘖,光天化日,傷風敗俗。還是兩個大男人! 姜與倦說:“別胡鬧,今日還有正事?!?/br> 白?。骸吧贍斪叩媚敲纯?,都不等等人家?!?/br> 還嬌嗔,真是嫌熱鬧不夠大。姜與倦無奈回頭,讓她牽上衣袖:“過幾日是一年一度的上巳節,最近來寺里上香的人極多,故而馬車不便行走,我們便從此處上山,注意別走丟了?!?/br> 他脾氣那么好,白妗都有些愣,下人逾矩,常理來說不是應該訓斥一頓么? 如此沒有威信,他的太子之位是怎么坐到今天的? 她心里迷惑,也就乖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