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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來了。韓勛連忙叫來醫生護士,折騰了小半天,又不知給林墨注射了什么藥劑,他才總算平復下來。林墨躺在床上,身上的冷汗已經讓韓勛用帕子擦干換上了干凈的病號服,十月中下旬的天氣,他蓋著厚厚的羽絨被,身體依然從內里透著股nongnong的寒氣不停的發抖。哪怕韓勛一直瞞著他,他身體的真實情況,他也清楚自己恐怕真的熬不過這個坎了。原本豁達得幾乎看淡生死的他,看著眼底紅絲密布的韓勛,心中竟涌出淡淡的不甘與難過。如果……每個人都在假設如果,可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林墨不得不再一次向命運低下頭顱,安靜的病房里仿佛充滿了命運的獰笑。“小墨,你別擔心,丹尼爾教授已經在安排手術了,等做了手術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到時候我一天五頓,保證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就算你一直是現在這樣,我也不會嫌棄你?!?/br>“一天五頓?你當喂豬呢?”林墨笑了笑,靜靜的看著韓勛,“你幫我聯系一下小書吧,我有些事情想跟他說?!?/br>韓勛心底不可抑制的泛起陣陣恐慌,“等手術做完了,你好起來了,再跟他說也不遲。你現在……他看了會擔心的?!表n勛向來不會勸慰人,明明是安慰人的話,聽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怪怪的。“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只是大半年沒見過小書,有點想他了?!?/br>林書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比他小了五歲多,家里遭逢劫難時,林書才只有十歲,他們兄弟倆幾乎可以說是相依為命長大的。原先林書因為一些事情還有些心結,后來被林墨說通了以后,兄弟倆的感情越發好了。因為林書去了Y國留學,目前半工半讀努力完成他最后一年的博士課程,林墨這一年又遇到太多變故,兄弟倆都抽不時間來,上一次見面還是過年的時候。韓勛吶吶的張嘴,不知該說些什么,最終胡亂點頭答應了。林書手頭有個極重要的實驗正處于關鍵階段,實在挪不出時間,林墨又沒具體說什么事情,只說讓林書到M國跟他聚聚。林書一想再過三四天就是林墨的生日了,到時候實驗也告一段落了,正好過去給哥哥慶生。于是,兄弟二人約好生日那天見面。奈何,在林墨31歲生日前一天晚上,他的身體突然急劇惡化,丹尼爾教授不得不臨時決定提前手術。10月24日早上,林墨早早醒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注射了特殊藥物的緣故,他看起來比前段時間精神了一些,斷斷續續跟韓勛說了許多話,話里話外沒少安慰緊張憔悴的韓小人。一直等到上午是十點,林書依然沒能趕到,大概因為還在飛機上,手機也一直打不通。林墨只能帶著些微遺憾,被護士們推著進手術室。事實上,他并不希望林書見他現在這樣,他曾答應過林書,以后有什么事情再不會瞞著他,而他現在顯然又食言了……如果,他躲過這劫了,相信小書一定會原諒他的。如果,他躲不過,那么小書還是會原諒他的。好吧,就當他最后再耍一次賴皮好了。在即將進入手術室的剎那,韓勛突然將護士們攔了下來,他撲到林墨面前,重重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同時拿出一個精致古樸的小檀木盒,打開來,里面靜靜躺著兩枚雪白的羊脂玉戒。戒指式樣極其簡單,甚至連花紋也沒有,但即便是外行,也能一眼瞧出這兩枚戒指的不凡。韓勛取出其中一枚,小心翼翼的戴在林墨無名指上,他握著林墨的手淺笑著說:“我把你的事情給我爸媽說了,我爸媽不僅沒有反對,還給了我這對傳家寶?,F在給你帶上了,你就是我媳婦兒了,等你做完手術出來,我就帶你回家見我爸媽,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闭f到最后,韓勛的聲音有些不穩,隱隱帶著些哽咽。林墨怔怔的看著韓勛,這半年來,他憔悴消瘦了許多,哪有當初韓小人的意氣風發光彩照人?一時間,林墨心底涌出無限酸楚還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眼圈也不禁跟著泛紅。如果,他能早早知道韓小人別扭的感情,那么,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呢?林墨告訴他‘好’,可是喉頭不斷涌出腥甜,竟讓他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只能用力點頭,盡管他用盡了全身力氣,在外人看來也不過是微微動了動腦袋,可韓勛卻明白了他的意思,然而,他尚未來得及欣喜,下一刻,林墨唇邊涌出了大股大股暗紅的血液……“林墨,林墨……”林墨隱隱聽到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不斷喊著他的名字,他很想回應,意識卻漸漸飄遠。在他完全墜入永恒的黑暗前,他腦海中最后浮現的竟是韓勛那張憔悴悲傷的臉……儀器發出刺耳的尖叫,仿佛在為離去的生命哀鳴;醫生們有條不紊的采取急救措施,卻最終無法從死神手里搶回年輕的生命。忙碌中,誰也沒看到林墨眼角滑落的淚滴,誰也沒注意到他枯瘦的無名指上,玉雪剔透的戒指掉了下去,在慘白的地板上摔得粉碎。與此同時,韓勛還來不及帶到無名指上的戒指,竟然也毫無預兆的突然崩裂,化為粉末。☆、第四章周莊夢蝶“韓……小人,別鬧……”林墨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搖他,腦袋里的腦花兒像是被人用筷子攪成面糊,一跳一跳鈍鈍的痛。“哥,哥,你醒醒……嗚嗚……”小書怎么哭了?不對,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林墨努力調動不太聽指揮的大腦,終于想起他今天好像做了手術,不過,小書哭得這么傷心,這手術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不管怎么樣,還是得先醒過來,他還有好些話要給小書說。林墨覺得自己的眼皮像是被人用502膠水黏起來了似的,他把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才勉強睜開個縫兒,看東西都帶三層重影。“哥,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br>小孩兒帶著哭嗓吸溜鼻涕的聲音真難聽。等等,小孩兒?吸溜鼻涕?林墨的眼睛瞬間就瞪大了,好半天才認出眼前這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紅色舊毛衣、套件黑乎乎厚棉衣、臉上全是哭痕的小胖娃不是林書是誰?這不科學!林墨此刻的心情好比有人往一口滾開的大油鍋里倒了一小盆水,整個都炸開鍋了。他茫然的四下打量,房間只有十一二個平方,墻面被刷得雪白,屋頂還釘著乳白色帶花紋的天花板,天花板上一截長長的棕色花線吊著一個早就該退出歷史舞臺玻璃鎢絲燈,昏黃的光線只夠讓人大致看清房間里的擺設——一個老舊的棕黑色帶玻璃的三門小衣柜,一口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