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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滾尿流、連滾帶爬逃走的家仆,轉回頭來,挑了個窗邊的位置坐下,開始看著銅鏡泛出的舊日光景。——他風流瀟灑、家財萬貫、家族鼎盛、友人眾多,而她在這世間,除了滿心依附這名男子,便一無所有。他是她的天,而她只不過是他寵愛的女子之一罷了。女子初來乍到,處處小心翼翼,伺候男子溫柔如水,所衣所行皆投男子所好。男子愛極她的容貌和乖巧,珠寶布匹賞賜不斷,白日對酒賦詩、下棋作畫、夜來巫山*、纏綿繾綣。女子過得舒心至極,不到一年便有了身孕。女子的身體似乎不好,懷孕不久,醫藥不斷,有大夫前來問診,得知胎兒不穩不能行房。男子知曉,很是擔憂。白日陪著女子,晚間便去其他妾氏或者是書房休息。新來的丫頭年約豆蔻、清純可愛,男子素來風流成性,怎耐得住空房無人暖床。不出幾日,便將新來的丫頭收了房。白日看望女子的次數便漸漸少了,兩三天的探望變成五六天一次,甚至隔上十天半月才會去探望,見著女子花顏憔悴、心下厭煩,到了后來幾乎再也不踏入她寢居。女子從云端跌入泥里,寵愛盡失,對那男子的往日恩情愛極、卻也對那男人的薄情恨極。女子雖自青樓出身,卻貴在一身清白,可見其外柔內剛,看似嬌弱不堪、實則性情剛烈。賄賂了家仆往外送了封信,不日便收到來信。看完信函,女子涂著艷紅蔻丹的指甲深深陷入手掌rou中,紅唇亦被咬破,鮮血順著唇邊滑落,殘忍而凄美,可見女子心內下了怎樣決絕的決心。心殤情絕、三尺白綾、紅塵夢碎、佳人消殞,含恨而終。宣逸看完銅鏡泛出的虛影記憶,一時心潮起伏難平、心內唏噓不已。他素來是感情分明之人,從小南宮瑛已不知說過他多少次,奈何他卻總也學不來他人能輕易將感情埋藏起來的本事,瞧見開懷之事便會哈哈大笑,而見了人間悲苦不平之事便會悶悶不樂。換言之,至情至性、真情流露,無論何時,都難以偽裝其真性情??此骑L流不羈、其實卻心軟善良,這種性情,實在不適合在名門望族之中長期久待,也難怪南宮瑛一直壓抑其性情,讓他不要在人前拋頭露面,除了要隱姓埋名、委實亦是怕他闖禍。宣逸端坐于窗棱下一動不動,臉上郁郁之色盡顯。第49章血泣2宣逸端坐于窗棱下一動不動,臉上郁郁之色盡顯。這王慕之與瑾姬兩人,王慕之于瑾姬之愛可有可無、而瑾姬于王慕之的情誼卻是性命相依。怎么想,兩人結局都不會盡如人意。愛情若是來的太容易,便也消散的容易,花花世界、誘惑甚多,瑾姬癡心錯付,終至愛極恨極,無法回頭。這世道真是奇怪,明明已經在一起了,偏偏見異思遷,視曾經摯愛如舊衣而摒棄。而想要在一起的,雖近在咫尺、卻被命運逼得遲遲不決,想愛不能愛,瞻前顧后、仿佛碰一碰那人,美夢便碎。宣逸想起自己已然遇上動心動情之人,卻不敢豁出一切與他在一起,生怕帶累他的人生、又生怕讓他陪著自己一同去死。塵世間的諸事煩憂,也許不盡人意才是人世間的常態吧。宣逸無奈感嘆道。待他從瑾姬往日的遭遇中回過神來,發現房外喬鑫和王慕之不知已站了多久,兩人均是猶如遭受雷擊的表情,一臉震驚地看著房中各自出神。顯然是他方才見女子生前之事被代入太深,竟然忽略屋外的境況,那兩人已然看清虛影中的一切舊事。“呃……喬大人、王公子?!毙菅杆倩謴托±习傩漳?,向兩人闔手彎腰施了一禮。“柳道長不必多禮?!眴迢慰粗矍暗男?,眼中露出復雜之色,早已不見方才的輕慢,就連一旁的王慕之,臉上都帶了幾分尊敬。世上仙家、道士雖多,卻多講求自身的修行提升和除鬼斬殺的技能??扇缢@般,善用茅山靈符能喚起虛鏡映像的,當真不見幾人。況且茅山宗雖有先人諸多傳奇,可幾百年來絕跡已久,世人常見的茅山道人也多以用濫的超度法事時遍灑黃符斂財居多。今日得見正宗的茅山古術重現世間,喬鑫和王慕之皆算是開了眼界。對待宣逸的態度便和之前截然不同了。兩人當下便向宣逸討教,王府內是否有鬼祟作祟,宣逸言明,若要證明此事,得到三更陰氣最重之時方可。畢竟他沒看見瑾姬手里那封信上寫的究竟是何內容,對于“連生咒”也只是猜測,還不能妄下結論。于是王府便慎重備了酒水佳肴,好好款待了宣逸一回。待到半夜子時,宣逸吩咐眾人皆躲在房內,給他們門上都貼了靈符防止惡鬼闖入,并叮囑他們無論聽到何種動靜都千萬不能出房。畢竟,他修茅山古術也只是個殘本,對于妖鬼類邪祟的收伏技巧還不是很有把握,而連生禁咒陰狠毒辣,況且已經害了不少母子性命,這些性命產生的怨氣更會助長厲鬼的戾氣,宣逸學成茅山古術后,多行隔空變物、治病救急之事,于驅鬼一道上卻如“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早在來王府前,他便與孟澈約定好,該何時出手。宣逸有茅山古術,自保應該不難,可是若要保得這王府上下百十口人的性命,卻非輕易可打包票的,還需孟澈出手方能萬無一失。~~~~三更半夜,王家府宅內萬籟俱靜。宣逸手執靈符,念了個口訣。靈符灼灼燃燒,不一會兒、便化入如墨夜色中。今夜無風、月隱星稀,府內的樹枝草木,在暗暗不明的月色下顯得有些陰森猙獰,仿若藏在暗處的妖物,不知何時便會張牙舞爪地現形。驟然不知何處刮來一陣陰風,原本平靜無波的湖心,開始汩汩地冒著起伏不定的水泡。一個披頭散發的、濕漉漉的女子,自湖中直挺挺地升起。宣逸第一次捉鬼,見著如此場景不免頭皮一陣發麻。妖物丑陋也就算了,可鬼祟通常皆是面目青慘、形容均是死前慘狀,著實可怖。尤其,這瑾姬還是個吊死鬼……其可怖程度可想而知。此時黧黑的夜空中,浮云被夜風吹散,月照當空。皎潔月光下,照清人間一片黑暗。宣逸看著瑾姬的眼珠子里全是白仁、鼓鼓地凸出眼眶幾乎要掉落下來,猩紅的舌頭拖得奇長,無力伸到鎖骨之下。陡然看清女鬼的模樣,宣逸心里被驚了一跳,在心里罵了句粗口,抬手擦了擦額頭冷汗,硬著頭皮笑道:“果然啊,陰邪之物、躲在水里這種陰氣最盛之處確是讓人難尋,你這鬼魅,還不速速給本道士束手就擒!”瑾姬白仁直勾勾地盯著宣逸,自湖心直挺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