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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他奶和他爹最初應該是以為大伯在服役的時候犯了事,為了撇清關系,才著急忙慌地從老家跑了,連仔細問一下到底是怎么個情況都沒有,生怕被連累。等多年后發現是誤會,大伯不僅沒犯事,還因軍功而獲得了開國公的爵位,他們就立刻換了一副嘴臉。顧寶發現了,卻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無法解釋自己心中在那一刻想了些什么,他只知道,只有沉默了,他才能夠去京城,成為國公的侄子,過上整個村子都羨慕的生活。剛來京城,什么都是新鮮的,什么都是極好的,顧寶覺得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他大伯更厲害的人,他很是感激過大伯一家一陣子。但人就是這么一種貪心的動物。隨著大伯的兒子和娘親生的具有鳳命的meimei出生,顧寶再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本就不舒服的心,在父母的牢sao抱怨里,也跟著扭曲了。憑什么呢?都是他奶的兒子,他大伯當大官,住大宅,把個天煞孤星的兒子寵得像個小白癡,偏偏全京城的人還會夸“顧世子早慧伶俐,猶若明珠在側”。而他們一家卻要寄人籬下,飽受來自他人“鄉下土包子”的嘲笑。他大伯對他們一家一點都不好,如果真的好,怎么會不給父親也找個官兒當當?怎么不讓別人覺得他顧寶是個神童?當然,顧寶對于大伯的不滿是不敢表現出來的,他怕他的大伯,怕那個行走坐臥都好像帶著風,猶如一柄無鞘之刀的彪悍男人。他只能把一腔的怨恨都發泄在他的小堂弟,也就是大伯唯一的孩子顧喬身上。他是活在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奢華里的小公子,被眾星捧月,高高在上。他……受到他將軍府出身的親娘的影響,他從不會和他們這些被鄉下找回來的窮親戚家的孩子玩。他只會穿著最好看的衣服,吃著最精致的點心,對他同是勛貴出身的同窗,簡單一句:“那些是我二叔的孩子們?!?/br>仿佛他們是如此地無足輕重。顧寶受不了這樣的屈辱,也受不了這樣的冷待,從羨慕到嫉妒再到怨毒,他幾乎是無師自通。他一直拼命讀書,想要超過堂弟,卻始終只能活在神童的光輝之下。他永遠都忘不了,在他好不容易考了學堂第一的那回,堂弟只是用輕輕一句“我今天隨阿娘進宮,見到了太子殿下”,就輕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打碎了他僅有的驕傲。也是在那天他才明白,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跨越階級,跨越他和堂弟之間那道無形似有形的屏障。他只能無力地聽著每次阿娘帶meimei們去上香時,用惡毒的語言對滿天神佛祈求,讓大房倒個大霉,到時候看他們還怎么維持得意炫耀的嘴臉。階級就是,你以為你只是尋常與妯娌聊天,表達善意,她卻覺得你在故意炫耀,不得好死。忽然有一天,他娘的祈求就真的應驗了,顧寶的生活峰回路轉,迎來了不可思議乃至翻天覆地的變化。無堅不摧的大伯和大伯母死了,他們遇到了什么,怎么死的,沒一個人敢說實話,只推說是意外,是顧喬克的。但那段時間國公府的風聲鶴唳,并不能用一句簡單的意外來解釋。曾經的烈火烹油、花團錦簇,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門可羅雀、冷冷清清,連大伯的葬禮都并沒有多少權貴朝臣出席。這與顧寶想象中的風光大葬截然不同,而讓他肯定大伯的死并不簡單的是一件事——他大伯死后并沒有被追封。以大伯過往的戰功和朝中地位,他竟沒有被追封,這就代表著一定發生了什么很大很可怕的事,讓大伯一夜之間失去了圣寵,甚至連累了他們的國公府。是的,他們的。在大伯夫婦去世后,顧寶就從父母口中知道了他們即將成為國公府新主人的好消息,從此這里就是他們的家,再不用看誰的臉色,再不用低聲下氣地去討好。那是顧寶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堂弟和他也沒什么區別,他可以很輕易地取代其成為府里的第一人。可惜,現實給了他們全家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們永遠不可能取代大伯,不可能繼承這座漂亮的大宅,他的堂弟始終是爵位唯一的合法繼承人。然后,他爹娘就想到了“熬鷹”,想要馴服并把顧喬養廢,這才好為己所用。和爹娘不同,顧寶很清楚地知道他們一家的做法是見不得光的,甚至是卑劣的。只是當時的他,太想成為那個被所有人仰望的公子了。雖然沒有了大伯,國公府的日子一落千丈,但至少他們在更低階層的人眼中還是威嚴的,深不可測的。他們迷戀著這種被小門小戶之人小心翼翼捧著的感覺。顧寶被換到了更好的學院,到了年紀后就搬去專心讀書了,十天半個月才能回府一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曾經只能仰望的堂弟已經悄然消失,只偶爾能從庶妹顧貞兒口中聽到那么一兩耳朵現狀。顧貞兒等人和顧寶一樣,都對幼年的顧喬充滿了嫉妒,總有一種恨不能把對方踩到泥里的不懷好意。只不過長大后讀了書的顧寶,甚至會有些可憐這樣被生生折斷翅膀的顧喬,而顧貞兒卻只會以此為樂。當然,顧寶說是可憐同情,也是帶著一種優越感的,并沒有打算去做什么,他覺得他沒有落井下石,就已經是對顧喬最大的仁慈。這個世界是弱rou強食的,每個人的命都只能由他們自己去品嘗,就像是當年他仰望顧喬,一如現在顧喬什么都不是。***顧寶又一次想起了顧喬,從他出生,到他對他露出笑容,再到他曾主動想要來拉他卻被他甩開的手。記憶是具有迷惑性、利己性的,他一直以為的來自堂弟的不屑,也許只是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把堂弟排斥在了外面。每每看到他帶著弟弟meimei從府里呼嘯著跑過,小時候的顧喬總是會多看幾眼。還有大伯對他們一家的照顧,若沒有大伯,他們一家還窩在山里面朝黃土背朝天??墒撬麄冇謱Υ蟛畠H剩下的孩子做了什么呢?虐待他,囚禁他,甚至……想要殺了他。當然,想這些也沒用了,因為他也要死了。這應該算是在給顧喬償命吧,真的挺好的。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又一次醒了過來,在一間空空蕩蕩的房子里,嗓子就像是被砂紙磨過,火辣辣地疼,那里始終有一種束縛感,一種即將被自己親爹掐死的窒息感。他想要開口要水,卻發現自己已經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照顧他的人十分冷漠,以一種只要他不死就什么都可以的態度,公事公辦地用毫無起伏的聲音對他介紹了一下情況。然后問他的打算。他又有什么打算呢?爹不是爹,娘不是娘,被壓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