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起身后跟得有人。

    她回頭，對茍一言說：“茍總，你現在可以拉我去做研究了?！?/br>
    路彼彼不忍心看她這副半瘋半魔的樣子，把眼瞥到了一邊。

    “不過在此之前......”林積說，“我得把拍了?！?/br>
    即使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留戀的人走了，她對依然執念。

    等她終于從辛迪的死亡中緩過神來的時候，路彼彼問她：“你怎么如此執著于這部戲？”

    想了想，又說，“當初我以為是因為辛迪，因為他試鏡上了劇中角色，但如今辛迪的角色已經換成另一個演員了，你怎么還......？”

    林積正在修改劇本，聽到辛迪的名字時愣了一下，繼續修。

    “為你！”

    路彼彼受寵若驚，一臉迷茫。

    林積不好把她上輩子死亡的事說出口，笑了笑，又把自己的傷口剝開來。

    “辛迪每一世都會在這一年死去，換了很多種死法，吊威亞死，被入室搶劫的賊人殺死，或者被突然降落的雷劈死?！彼α艘幌?，笑得無比蒼涼。

    “他每一世都走得干干凈凈，卻在上一世連累了你?！?/br>
    被她修改了結局，給了路彼彼一個活著的結尾。

    只有她和茍一言知道，路彼彼死在了二十一歲。

    之前的每一世，雖然她對茍一言愛而不得，卻沒有到丟掉性命的地步。

    是辛迪連累了她。

    辛迪那一世走得不干凈，讓林積耿耿于懷。

    他欠下的債，就讓她來替他還吧。

    路彼彼聽了，覺得沒必要。

    “我總歸活著不是嗎？雖然過得有點慘?！?/br>
    林積的筆一頓，只一下，低低感嘆道：“是啊，好好的活著?！?/br>
    路彼彼雙手交疊，靠在沙發上，突然有了點想法。

    “唉，要是哪天能見到上一世的自己......”

    不知會是什么情景。

    她沒有接著往下想，倒是一個更新奇的想法鉆入她的腦海。

    這個想法來得又急又猛，快得她的思緒差點跟不上。

    接下來腦中就是“嗡嗡”一片。

    “林jiejie?！彼腥乱宦?，有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上一世的茍一言那么后悔，為什么不去找上一世的我，而是......”她認真盯著林積陡然變色的臉，勉強把話補充完整，“而是費盡心機來找我？”

    話問出口了，看到林積悲傷不止的臉色，不用回答她也明白了。

    路彼彼不傻。

    她在一瞬間感到窒息，又很快喘過氣來。

    “所以車禍之后的故事都是你編的？”

    林積說不出話，只能點頭。

    “也就是說，茍一言并沒有娶宋漓漫，他后來......”

    “瘋魔了！”這句話林積能接，“一輩子活在悔恨之中，總覺得你的死是因為他。對你的愛意在你死后完全蘇醒了，卻因為你不在，心底的柔軟全沒了，人變得越來越陰鷙可怕，生人勿進?！?/br>
    路彼彼狠吸一口涼氣。

    林積繼續說：“我一開始并不相信他喜歡你，直到他來到這一世?！?/br>
    才知道他以前那般，是因為愛慘了她。

    只是因為被瑣事磨平了性子，以為不愛了。

    后知后覺的愛意才是最折磨人的，尤其是......被愛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

    路彼彼是跑著去見茍一言的。

    車站、超市、餐廳、文具店。

    她路過很多地方，到茍一言的公司時氣久久喘不勻。

    茍一言正在跟楊秘書交代事情，聽到路彼彼來了，緊跟著停下手頭工作。

    楊秘書開門時，路彼彼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他躬身先請路彼彼進了，這才出門。

    出門后，他轉手把門合上。

    還沒合上呢，就聽到進門的路彼彼喘著氣說：“茍總，能不能讓我泡一下？”

    楊秘書一個趔趄，差點來個平地摔。

    茍一言被路彼彼的露骨調戲搞蒙了，臉色微囧，有些害羞的結結巴巴說：“你......你泡吧！”

    “好嘞！”路彼彼上前，茍一言張開懷抱。

    然而路彼彼沒有如愿鉆進他的懷里，而是扯著他的衣袖想往外拽。

    “就對江吧，對江比較好?！?/br>
    茍一言：“......”

    哈？

    此泡非彼泡。

    茍一言意識到路彼彼是想把他扔進水里泡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為什么？”

    路彼彼理直氣壯：“看能不能把上一世的你泡回來，我有話跟他說?！?/br>
    茍一言：“......”

    他看著路彼彼不轉眼，心想著：路彼彼，一個危險還花心的女人。

    他摸了摸喉結，酸道：“前一久才哭著求我回來，現在又想別人了？”

    “不都是你嗎？”

    “那我剛重生的時候你怎么不這么想？”

    呃......

    繞蒙圈了。

    路彼彼停下思緒想了一會兒，接下來就老老實實撲進了茍一言的懷里。

    “你有上一世的記憶對吧？”

    茍一言并不想承認，可又覺得此刻不得不承認。

    他點了點頭，下巴磕在路彼彼的頭頂上。

    路彼彼稍稍錯開了身子，仰望他，與他對視。

    “那......”她深吸一口氣，鄭重道：“上一世的茍一言聽清了，我的死與你無關，我不過是死于一場意外罷了?！?/br>
    一場誰也料想不到、只能歸罪于老天的意外。

    她上一世惡毒，又作又不優秀。

    茍一言容忍過她，只是后來累了，容忍不下去而已。

    分手而已，人之常情。

    不必再愛她了，還把自己陷在愛她的漩渦中，一輩子出不來，把自己過得那么痛苦。

    路彼彼嘆口氣，對眼前的茍一言說：“你可以繼續愛我，前提是你得好好生活?！?/br>
    茍一言一怔，心猛然間破了一個洞。

    這種久違的心痛感，是上一世的感覺。

    他空洞著心空洞的叫：“彼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