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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子弟因沒錢買燈油誤了功課,便要府衙衙役每夜提著一桶油上街。衙役提著油桶在街巷溜達,看到哪一戶讀書人家燈影黯淡將熄,就給那人的油燈里添一勺油,口中喊道:“大人給你加油?!?/br> 聽罷,唐可鏤恍然大悟,感慨道:“這大人真是愛護讀書人?!彼苫蟮目匆谎墼卵纼旱哪?,關切的問:“是不是我屋子里碳火太足,熱得慌?你的臉怎么紅成這樣?!?/br> “是挺熱的?!痹卵纼簩⑿σ鈮毫讼氯?,請唐可鏤用點心:“眼看就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要打年糕,我就自己做了些年糕來孝敬先生?!?/br> 足足兩大包點心,用繩子捆住。上方的那一包,中間夾著一張紅紙,印著金色泥章:一朵杏花下,是個“蕭”字。唐可鏤拆開一個,就著日光一看,只見一整塊長方形的糕兒,呈紅褐色,光澤誘人。被木印按成一只龜的形狀,四角印著福祿壽喜和梅花兒,看著就很喜慶。 他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不大忍心扯下一角。然而這糕兒聞起來香噴噴的,勾得唐可鏤忍痛想掰一點兒吃。 還沒糾下來呢,月牙兒忙道:“上頭這塊整的是用來做禮品或祭品的,下面那一包才是切成小塊能夠直接吃的?!?/br> 她上前,三下五除二將紅紙包解開。 里面的糕點分成兩個小包,是用白紙包著的,包裝比上頭那紅色要來得簡潔,只在右上角有一個小小的杏花紅印,上刻一個瘦金體的“蕭”字。打開來看,盡管都是相同的顏色,卻是兩種吃法。一種是片糕,瞧著就是從那塊整的糕點上削下來薄薄得一層,吃起來很方便;而另一種也是薄片,不過被熱油炸過,糕面上隆起大大小小的泡兒,用筷子一戳,有輕微“咔嚓”聲,煎至酥脆的糕片立刻破碎一個角,露出里面的空心來。 唐可鏤搶先揀了一個炸過的糕片,送入口中。紅糖滲入糯米粉,與其內部組織完美融合在一起,口感彈牙。而高溫炸制之后,這“糯”卻徹徹底底變成了“酥”,一口下去,衣裳上掉滿碎渣子。 都是一片一片的糕兒,吃起來很快。唐可鏤一口氣吃了不知幾片,才有空說話: “這糕點叫什么?” “糖龜,只在年節的時候吃?!?/br> “一定賣得好!” 有了這句話,月牙兒一顆懸著的心放下大半。本來嘛,她做糖龜就是為了在年節的時候賺一筆快錢。華夏的節日,多半是某種事物關聯在一起。譬如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餅、重陽的糕兒……而每一次過節,都是食品商家的銷售旺季。 月牙兒自然不想錯過春節這個黃金時間,想推出一款應景的節慶點心。她想來想去,還是做糖龜合適。盡管后世的春晚里一提起過年,就是“大家吃餃子了嗎?”但在此時的江南,過年吃餃子的習慣,很少有人有。而在本地盛行的習俗里,過年是和米做的點心緊緊聯系在一起的。 一入臘月,每當月牙兒院子里那方小石磨空閑的時候,街坊鄰居都會敲開她家的門,手里提著幾個雞蛋或者一些糖,笑著塞到月牙兒懷里,想借她家小石磨用一用。 他們多自己帶了糯米與粳米,放在小石磨里,用手一推,磨盤就嘎吱嘎吱響起來。粉子碾好了,就用來做吃食。有搓圓了做湯圓的、有揉成團做糯米白糖燒餅的……最多的,是用來做年糕。 年糕不僅要做,還要打。因為就近又方便,杏花巷的人家都愛在月牙兒家一齊將年糕做好、打好。 要晴朗的天氣,婦人們叫自己家丈夫來,掄圓了胳臂用木錘打年糕。丈夫打一下,妻子就飛快地將年糕團折一下,非得夫妻齊心協力,才能打出又甜又糯又有嚼勁的年糕。 也有夫妻之間沒默契的,冒冒失失的丈夫一木錘下來,險些砸到妻子的手。那女人就會跳起來打她男人的腦殼,罵道:“你瞎了眼!” 吵吵鬧鬧的,小院里熱鬧的不得了。 有愿意自己動手做的人,也有很多出于各種原因懶得動手,直接買年糕來的人。 月牙兒打著就是這一部分人的主意。 過年總要祭祀,既然要祭祀就要有祭品,除卻雞鴨豬頭之外,大多人家也會將年糕作為祭品之一。再說拜年的時候,總不好空著手去,總要提些好看吉祥的點心,面子才有光。 她做的大塊糖龜,是為人們過年時的消費習慣專門定制的。再者這糖龜做起來,也沒有rou松小貝之類的工序多。她和魯大妞合力去做,有時魯伯也會來搭把手,幫她們打年糕。因此做起來又快又好。 “除了糖龜,還給先生帶了副新鮮玩意兒?!?/br> 月牙兒說話的時候,唐可鏤已經將炸薄糖龜片的那一小包吃完了。他還戀戀不舍,倒過來看里邊還有沒有,誰知竟然掉出了一張畫片來。 他將畫片攤在掌心一看,只見是用墨水畫的一個小人兒,寥寥數筆,卻極為傳神。畫片下方有一行小字,寫著“魯智深”;而在左上角的位置,有一個黑色的“壹”。 “魯智深!這是里的人物啊,你也看了這書?”唐可鏤驚喜道。 月牙兒見他拿著那魯智深畫片左瞧右瞧,不由得輕笑起來:“就是這個了,總共有八十張呢?!?/br> 她從氈包里拿了一疊兒畫片出來,折扇一樣打開給唐可鏤瞧。 “水滸八十一匠,每一個我都畫了。找了一家印刷店刻成雕版,印了好多套?!?/br> 唐可鏤接過畫片去看,不由得嘖嘖稱奇:“這畫比小人書上的要利落多了,著實好看?!?/br> “不僅能看,還能玩呢?!痹卵纼褐钢粡埉嬈系募t“十”字:“若是湊齊了八十張畫牌,就能打字牌?!?/br> 月牙兒解釋道:“這字牌的玩法,有個俗名叫‘扯胡子’,三個人就能玩,最適合過年時候親友聚在一起打發時間?!?/br> 她將“扯胡子”字牌的玩法,逐一解釋給唐可鏤聽。他本是個玩馬吊牌的高手,一點就通,拿著一套畫牌,愛不釋手:“這個好,這個好!” 他生怕月牙兒將這套字牌收回去,連忙說:“蕭丫頭,你給我留八十包炸薄糖龜片,還有那紅紙包裝的,也要四塊?!?/br> 月牙兒笑著應了:“這套牌就送給先生了,勉哥那里還望先生多盡心?!?/br> “你放心,”唐可鏤忍不住要去和其他士大夫炫耀他新得的畫牌,起身說:“就算你不特意給我送吃的,我也會好好教導勉哥的。他真是塊璞玉,一點就通?!?/br> 月牙兒見他起身,自己也站起來告辭:“那就多謝先生了,沒什么別的事,我先回了?!?/br> “等一下,”唐可鏤忽然想起一件事,同她道:“前幾日有個老朋友帶了一個西洋和尚來吃茶。那西洋和尚吃了你的rou松小貝,說他有法子讓rou松小貝更好吃一些,想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