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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散場,兩個漁民的兒子把發臭的墨魚干塞到烏冬手里,反復約定好下次玩耍的時間——似乎,不知道出于外表還是他家修筑在海邊巖壁上那座漂亮高樓,烏冬在這些街頭混混的心里頗有地位。而旁觀一切的銀認為,比起這些微小的人類,自己對烏冬的愛心是非常居尊降貴的。夜幕降臨,海濤拍岸,他爬上烏冬的四柱床,咬醒他的耳朵,大言不慚地宣布:“看,我是一頭黑龍,我愛你!你想要這天地間的什么東西,我去給你弄來做禮物?!?/br>烏冬躲避黑龍撲棱的雙翼,揉著眼睛:“什么啊……你明明是個長了鹿臉的蝙蝠吧?”銀在半空打了個旋兒,奮力吐了一顆火星:“不,我是龍!看,我會魔法?!彼蓱z的魔法,在長眠之后已經消退到了這樣搞笑的地步。烏冬作為宅男,雖然鮮少外出,故事書卻沒有少讀,對于奇聞異事并不稀罕。他只是疲憊地對這只怪物抿了抿嘴,勉強笑道:“哦,聽說龍是一種厲害的動物,擅長搶走公主新娘,或者幫王子取得皇位什么的,可是,那些都是長得山一般大的巨龍,你呢,還沒有那些躲在灌木叢里捕魚的漁貓個頭大,你能有什么本事呢?等你長大的時候,我都死了幾百年啦,所以,有什么用呢?好了,別煩我了,讓我睡個回籠覺吧……”說完,不等銀回答,烏冬竟然真的就兀自翻過身,重新睡了過去,并且睡之前把四柱床的帷帳拉好,一簾小小的帷帳,就阻隔了銀再來接近他。聽了心愛之人烏冬的一番話,銀羞紅了臉——如果他是一條白龍,或許確實可以看到他此刻紅了臉,因為他確實沒什么本事,連一只像樣的魚都抓不到。他羞愧地飛出窗外,看看是否能找個地縫鉆進去,外面的風兒有點兒喧囂,一個巨浪打來,差點把他卷進海水里。那巨浪在半空“嘩”地裂開,一只人魚從中間蹦出來。銀定睛一看,人魚的圓臉上掛著兩行淚,不住地往下掉變成珍珠,一副抑郁癥的模樣,顯然是他的老朋友椿樹精變成的。“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贝粯渚f話像唱歌一般,并且喜歡引用風馬牛不相及的詩句抒發奇怪的情懷:“我是幫助你來的,噢!銀,我可憐的朋友?!彼穆曇艄鼟吨虧竦暮oL,刮疼了銀的耳朵。“愿聞其詳?!便y大力擁抱椿樹精透心涼的身體。愛情奪走了他本身僅有的綠豆大小的腦子,使他此刻如同弱智,根本不覺得椿樹精出現得非常蹊蹺。椿樹精立刻說了一句更蹊蹺的話:“我已經成功研制出可以變形的魔藥,現在兩根羊骨頭賣給你,一旦把你變成某個有錢有權的漂亮人類,烏冬就會愛上你了。噢!Sometimetoohottheeyeofheavenshines,Andoftenishisgoldplexiondimm\'d【注1】,人類無非是喜歡這些,美麗的外表,駭人的權力,隨之帶來的財富和虛榮……”銀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隨口道:“那么你把我變成這里的皇帝吧,人類食物鏈的頂端,不就是那種叫‘皇帝’的家伙么?”椿樹精撇嘴道:“不錯,可是當今這個鹽沼國的皇帝是個女人,女人打架總是會更弱,會被男人欺負的,你還是——”銀不客氣地打斷道:“不不不,人類跟我們龍不一樣,據我說知,他們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是講究文明的……”銀巴拉巴拉闡述了一大堆看法,無非是固執己見,一心想變成皇帝,絲毫不看椿樹精的臉色,若非椿樹精對他心懷鬼胎,恐怕根本不想再理睬這個“朋友”。椿樹精懶得爭辯,就一口答應下來。他們裹挾著又一股咸濕的海風,飛向鹽沼中央的那座白色鹽宮。已是深夜,鹽宮里倒是燈火通明,原來時逢水麥冬灘遭受旱災,災情嚴重,諸位領主來朝共商解決方案,宮中正在舉辦夜宴,所有領主和大臣圍在圓桌旁,烤乳豬站在奴隸端上來的青銅盤子上,桌子上戴著白冠的就是皇帝?;实勰樕夏ㄖ酢?,堆著人偶一樣的假笑,談吐毫無棱角,好像是某一群人聯合制作的工藝品。因為這位皇帝在旱災前沒有及時采取措施,水麥冬灘的領主蒙受了巨大損失,此刻十分地憤怒切割著鹿rou,似乎在考慮明天如何在議會上索要不得了的賠償。銀并沒有看懂皇帝的糟糕處境,他滿意地拍翅膀:“嗨呀,我覺得這位皇帝十分地好,就這樣吧,把我變成她!”說完,他在屋頂下服下椿樹精的魔藥,昏昏入睡。遙遠的海峽彼岸,復仇的紅龍紺昂首向天打了一個響鼻,發出洪亮的咆哮。鹽宮以東西為軸,正宮兩側是對稱的南宮和北宮,夜色沉郁,北宮第三層里借宿著來朝領主的家眷,在第七扇窗戶里,一頭黝黑的獵豹沖到露臺上,對天空中掠過的不明生物齜牙咧嘴。房間里的沉睡的男孩警覺地聞聲而動,掀開窗簾張望,卻沒有在寂靜的夜空中找到任何異樣。不合身的束腰衫跟隨男孩抬手的動作滑下肩頭,露出他右肩上屈辱的紅痕,昨夜那場混亂的浩劫又涌上他的腦海,翻涌的幔帳,混雜著汗水和香料的皮膚的味道……男孩皺眉,眨了眨那雙翠綠如湖泊的眼睛,試圖把不快的回憶趕出腦海。他并不知道在剛剛的瞬間發生的事情,龍作祟的陰謀,即將改寫他的人生。就在他隔壁的第八個房間里,余燼散發著松香味的青銅壁爐邊,蜷縮在地毯上戴著金鐐銬的奴隸也從睡夢中驚醒,他看到一條綠色的人魚滑進了自己主人的床上,從麻袋里掏出一個煤球一樣的異物。那異物膨脹變大,逐漸變成了一個跟他的主人一模一樣的人類!啊——咒術扼住了奴隸的脖子,讓他無法喊叫。而他那平時比獵犬都更警覺的主人,竟然依舊在呼呼大睡,好像永遠不會再醒過來。那條人魚倏然就飄到了奴隸的眼前,圓臉上掛著兩行清淚,無比憂郁地對他歌唱道:“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我給你換了一位新的主人,接下來,你如果不按照我吩咐的做,我就讓你……香魂一縷隨風散,愁緒三更入夢遙?!咀?】”奴隸瞪大了湛藍的眼睛,楚楚可憐地點頭,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其實,這位奴隸出生在捉蚌的甲板上,三代為奴,命運坎坷,被轉手多次,見過大風浪,也經歷過諸多變態奇葩,最會演戲,既然對方要他聽話,那么此刻他有一分恐懼,便要裝出十分,顯出惟命是從的慫樣子。那人魚凄涼地問他:“儻遇晨風鳥。飛駕出南林?!咀?】你說,我把你原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