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裘掌門在書桌后坐下。

“當初司琴絳月被指為殺害大師兄的兇手，他拒不認罪，最終前掌門以他修習邪魔歪道為由將他逐出師門。那之后他消失了一段時間，等他的名字再次傳入青陽山，已經搖身一變為異軍突起的新興大派絳月宮的宮主……”

“絳月宮短短數載間迅速發展壯大，在最初那段時間并未聽聞他們做過何大jian大惡之事，但整個門派行事便猶如司琴絳月本人那般特立獨行，與眾多仙門世家結下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仇怨。這些積怨終于在一次仙盟大會上爆發，那次仙盟大會上，司琴絳月……親手將四仙門三世家的掌門與家主……殺二傷五！其中便包括他的恩師前掌門。前掌門是受傷最輕的，大概是顧念那幾年師徒之情，司琴絳月對前掌門出手還算留情，不過也僅僅是留情而已?！?/br>
“司琴絳月入門后只與一人親近，便是當初帶他回門中的四師兄……你的父親?！痹捴链颂?，裘掌門看向陸離霄，“你與四師兄的性情……幾乎如出一轍，威不外露，四兩撥千斤。雖說當年大師兄才是眾弟子之首，在弟子們間威望甚重，但其實大家心底都不由自主的更加信服四師兄一些……大師兄離奇身亡，前掌門傷心難抑，曾打算退位將青陽山交與四師兄手中，四師兄卻拒絕了。后來仙盟大會上司琴絳月帶領絳月宮大開殺戒，四師兄挺身而出將他逼走，回到門中便跪于云青殿外，自黜大弟子頭銜，脫離宗門，獨自下山……”

“盡管司琴絳月變得十惡不赦，但最初畢竟是四師兄將他從蠻夷巫族帶回青陽山……想來四師兄為此心頭一直自責吧！四師兄走了后，小師妹孟若瑛便也離開師門去追尋他……幾個月后他們傳信回來說是成親了，隔年便有了你……你滿月時，我和老二老五老七還去陸家村看過你，我們還抱過當時襁褓中的你……”裘掌門仿佛又看見了當年情景，幾乎就要浮起個欣慰的笑臉，卻忽然又想到了后來的事，那個笑容便半掛在臉上，僵硬極了。

裘掌門沒有再接著往下說，陸離霄平聲接口：“弟子八歲那年，忽然一日陸家村來了許多外人，父親將封入鞘中多年不用的不離解封，將弟子牽系為法寶的繼承人，便帶著不離出門了。母親將弟子打暈藏在床下，也追了出去，然后……他們就再也沒有回來?！?/br>
陸離霄的臂彎顫抖起來，周子若擔心的抓住他胸膛衣料，將頭靠在他的心口緩緩摩挲，希望能夠通過這個舉動緩解他此刻的悲痛。

陸離霄抱緊他，接著說道：“弟子醒來，陸家村已經成為修羅煉獄。母親的尸首躺在院子里，父親不知所蹤。弟子在樹叢中找到了邪笛漱玉與斷了半截的不離……弟子能夠cao縱不離，那便證明，不離的上一任主人——父親他已經……”

裘掌門沉沉低嘆：“仙盟大會后，從前亦正亦邪的絳月宮便淪為徹頭徹尾的魔道，而絳月宮行事也不再如從前有所克制，簡直是喪心病狂！他們不斷地兼并著魔道宗門，挑釁正道，更屠殺了許多正道勢力，整個世間腥風血雨，人人自危！那段時間我們收到了小師妹的符鳥，說是絳月宮找到了他們，或許司琴絳月會親自上門尋釁。雖然我們覺得司琴絳月應當不會傷害四師兄與小師妹，但還是立刻動身趕往陸家村，誰知趕到的時候……整個村子除了年僅八歲的你，已經沒有活口……我們找遍了附近方圓百里都不見四師兄的尸首，大概司琴絳月畢竟顧念四師兄往日恩情，良心發現，將四師兄的尸首帶走安葬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前文說過的三十年前發生的事其實是三十多年前，但為了容易表述就籠統說成了三十年前，實際上大概是三十三四年前左右

第68章

“師尊,本次仙門世家大比弟子請求出戰！”

陸離霄放下周子若鄭重的向裘掌門叩首。

裘掌門面色復雜的看著他，陸離霄沒有起身，維持著額頭觸地的動作，半晌過后裘掌門無奈的又是一嘆,揮了揮手，“你起來吧?！?/br>
“師尊同意了么？”陸離霄直起上半身。

裘掌門道：“你素來極有主見,為師即便不同意又能如何？哪怕將你禁足門中，你也會有辦法逃離青陽山。與其你獨自去追查絳月宮,危險重重，不如讓你與其他仙門世家聯手?！?/br>
“本次弟子被誣陷為殺害大師兄的兇手，師尊為了保護弟子不被真兇所害，將弟子置于戒堂嚴加看管，這片苦心弟子都明白?！?/br>
周子若心想原來裘掌門是為了保護陸離霄才下令將他關起來，難怪柳南琴會說裘掌門不會傷害陸離霄,想必是早就看出來了?，F在回想起來陸離霄遇襲那晚,裘掌門根本沒有說過陸離霄是嫌疑人這種話,他當時態度那般嚴厲，其實是為了掩飾保護陸離霄的目的！正因如此,陸離霄也根本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裘掌門是兇手。

“……只是,”陸離霄接著道：“弟子身負血海深仇，有些事情責無旁貸,不可逃避。盡管師尊有心維護，但終究需要弟子獨自面對。讓師尊失望了，弟子惶恐?！?/br>
裘掌門閉目搖了搖頭,深深攏起的眉心行成了個川字，仿佛永遠也撫不平其中的憾恨與悲哀，“為師教導你們多年，素來要求嚴厲……但直至靖兒遇害為師才知，原來為長輩者不求后輩們功成名就，只求你們平安快活就好……你乃門中弟子大比優勝者，原本便是名正言順代表青陽山前往仙門世家大比之人。為師不攔著你，有何計劃你便放手做吧，只是記得一點，顧惜自身。為師老了，已經經受不起太多的失去了……”

這樣的裘掌門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第一仙門青陽山之首，只是個經歷了太多親友亡故的蒼老長輩，那一句句低沉無奈的話語，令人聞之惻然。

從裘掌門的院落出來后，周子若化作人形，撿起藏在草叢里的衣物穿上?；爻痰穆飞虾艹聊?，周子若忽然從后方拉住陸離霄的手臂，陸離霄回轉身來，“怎么？”

周子若踟躕道：“為什么……要帶我去聽這些？”

陸離霄停步看著他，“離開殺狐堡那幾日，你不是一直為此悶悶不樂？”

周子若愣住了。

當初在殺狐堡陸離霄從韓老爺口中得知絳月宮牽涉其中，之后幾天便沉默冷淡，周子若其實心中是又擔心又好奇的，無奈當時與陸離霄不熟不好開口詢問，又不愿承認關心陸離霄，便整日賭氣一樣板著臉。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陸離霄居然還記得？并且為此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讓他看見了……與此相比，他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告訴陸離霄自己的來歷……

“還有一件事，關于你曾好奇的漱玉。自冷師弟那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