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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面面相覷,誰都不好意思說出真相。 實地考察只是基金會審核流程的其中一步,他們來了, 不代表鳥鳴澗就會把臨辛縣自然保護區納入資助目標。 全國各類自然保護區加起來將近三千個,鳥鳴澗不可能全部顧得過來。 資金有限的前提下,還是要根據物種的多樣性和珍貴度、是否有科研或宣傳價值、以及保護區本身的管理制度是否健全等多方面去考量。 這一個月以來,林晚算是把鐵石心腸練出來了。 保護區的基層工作人員大多態度非常真誠,被那一雙雙眼睛期待地看著,實在很難說出拒絕的話。 起初她還會委婉地暗示“物種比較單一”“這些鳥目前數量還蠻多”之類的話,想讓他們別在鳥鳴澗這里浪費時間,盡快尋求其他機構的幫助。 沒想到有天回南江的時候,被舒斐叫進辦公室罵得狗血淋頭。 舒斐欣賞她是真欣賞,教訓起來也是真的狠:“你以為自己是誰!正式的評估報告沒做就敢暗示結果?知不知道人家投訴電話打到我這里來了,說我們鳥鳴澗實地考察就是做假把式,隨隨便便看一眼就斷定不出錢,你作為鳥類學者的專業性喂狗吃了?!” 林晚差點就被罵崩潰了。 可是冷靜下來一想,舒斐罵得其實很有道理。哪怕她明知那些保護區無法通過申請標準,也不能僅憑一張嘴就勸別人轉尋其他門路。 她是好心沒錯,但別人只會認為他們敷衍了事。 經此一役,林晚再也沒做過此類提醒。 每次考察完后把數據記錄下來,笑著表示回去之后再開會定奪。 所以這次來臨辛縣,林晚原本也打算全程微笑服務的。 結果等她從三輪摩托下來后,硬是一點笑容都擠不出來,純粹是被糟糕的路況給折騰得沒脾氣了。 當地的護林員接待他們往深山里去,為首的林業局官員很健談,源源不斷地介紹臨辛縣近年來都有哪些候鳥在此棲息、留鳥增加了幾種、每種的數量有多少等等。 林晚走在隊伍中間,注意到她身側的一個年輕護林員始終很緊張,眼神與她對上時,便會很不自然地轉過頭,躲避目光似的看向別處。 起初她以為這人害羞,幾次之后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她假裝系鞋帶落到后面,等同行的一位男同事過來時,抓住對方說:“注意一下周邊環境,我感覺他們在隱瞞什么?!?/br> 同事聞言點點頭,走了一段后,突然停下腳步:“你看,那邊有落葵薯?!?/br> 林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樹林里看到大片藤蔓狀的植物,白色的花蕾一串串地與枝葉纏繞散開,已經隱隱有了覆蓋低矮樹木的勢頭。 “沒認錯吧?”她輕聲問。 同事借著地勢的遮擋,悄悄走近觀察了一會兒,回頭肯定道:“沒錯?!?/br> 林晚皺了下眉,心里有數了。 回到山腳下的護林宿舍后,她翻看完當地的鳥類觀察記錄,抬頭看向仍在侃侃而談的官員:“請問威脅監測記錄在哪里?” 那人頓了一下,說:“附近沒有環境污染,這幾年宣傳得好,盜獵也沒發生過?!?/br> 林晚堅持問:“外來物種入侵呢?”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林晚深吸一口氣,張開嘴卻不知該說什么。 考察的線路是別人帶他們參觀的,就這樣都能沿途看見落葵薯,由此可見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這種存活能力極強、生長速度極快的外來入侵植物,很可能已經破壞臨辛縣自然保護區的原始生態環境。 他們或許想過辦法卻無濟于事。 眼看鳥鳴澗的人來了,就想無論如何把這事給瞞過去。 臨走時林晚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位護林員滿臉自責的表情,大概是恨自己掩飾得不夠好,被他們發現了端倪。 回去又是一路顛簸,同事猶豫地提起:“其實臨辛這個保護區各方面條件不錯,把落葵薯清除干凈可能還有希望。我剛跟他們聊了一下,環境確實很艱苦,這些年堅持下來很不容易?!?/br> “嗯,但是管理制度也是審核標準之一?!?/br> 林晚嘆了聲氣,做出決定,“我會把這件事寫在考察報告里,具體結果以后再看吧?!?/br> 受這樁意外的影響,回去后幾人都有點沮喪。 做動物保護就是這樣,更多的是和人在打交道,而人性本就復雜,牽扯起來難免讓人憤怒,又難免讓人不忍。 林晚抱著筆記本趕報告到深夜,快寫完時聽見住在隔壁的兩個男同事過來敲門,說服務員推薦了縣城的一家當地特色宵夜,車程也就半個多小時,想請她倆出去一起試試。 “你們去吧,我想把報告寫完?!绷滞碚f。 同住的女孩不解地問:“大魔王沒要求當天交吧,不能等回了南江再寫?” 林晚語氣認真:“當然不能啦,回到南江我要忙著約會的?!?/br> “呿——” 其他三人發出整齊劃一的鄙夷聲。 林晚笑嘻嘻地送走了同事,獨自留在房間里給報告收尾。 等到全部寫完時,時間已經過了凌晨,她揉揉眼睛,打算去床頭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給同事打電話問他們幾時回來。 誰知剛拿起手機,一陣眩暈就猛然襲來。 她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坐久了低血糖,但隨即就趕到腳下的地板正在以某種詭異的弧度晃動。 走廊里不知是誰大喊道:“地震了!”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林晚腦海中閃過的念頭竟然是“該死我的報告還沒保存”,可大自然并沒有留給她拿上筆記本下樓的時間,她甚至連自由走動都做不到,只能在劇烈的搖晃中被迫踉蹌撞向桌子。 最后的時刻,林晚跌倒在地上。 緊接著便是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世界在那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 車窗外的夜色濃稠如墨,像一方倒扣的硯臺,將遠處群山的影子死死扣在里面。 高速公路上,幾輛越野車疾馳而過。 車后是臺風即將來臨的南江,而坐在車上的人,個個神色凝重。 周衍川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 臨辛縣政府在地震發生后不久,就與星創取得聯系,希望他們能夠提供無人機技術支援。他們會找到星創并不奇怪,畢竟星創之前參與的電力巡邏項目中,臨辛縣便是巡邏地之一。 又一次結束通話后,周衍川按了下太陽xue,轉頭問:“臨辛縣的山區地貌測繪圖發過去沒?” “發過去了。有支趕到的救援隊用的是星創的無人機,他們正在采集新圖像做對比制定救援計劃?!?/br> “離臨辛最近的電池供應商聯系上了嗎?” “也聯系上了。他們今天就會往那邊送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