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把他們打發走了。

方丈很生氣，說要把我趕出去。師父倒是老神在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兒。方丈道：“你老實招了，真是去嫖妓了？”我說：“沒有，只是進去妓院，沒干?！狈秸傻溃骸盀楹螞]干？”我道：“硬不起來?！狈秸傻闪宋乙粫?，道：“下去給我面壁半月?！?/br>
此事就這樣結了，后遺癥就是，我面壁的半月里，每晚除了紅斑蝶外，余人丘也會出現，再這樣下去，我會沒命的。

七、余桃恨

有時，我總會想，這人啊，就是奇怪，明知是不可得，卻死咬著不松口。人最蠢的時候，莫過于此了。師父聽了我的想法，深表同意，還一臉感動地說：“我認識你這么久了，還擔心你不是人呢，今日終于聽到了一句人話，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那我平時說的就不是人話了？

他是我師父，在廟里地位還挺高，我想罵他，又怕他報復，那樣我參加下任方丈的評選就凍過水了。他見我一臉沮喪，便安慰我，

道：“佛家最講求的，就是個‘忍’字，你越能忍，就離佛越近了。你現在能忍著，不反駁我，就是一大進步了?！甭犉饋砗苡械?/br>
理，可是......

“師父，你若是不要咧著嘴說，會更有說服力?！蔽业?。

想跟佛套近乎，自殺就行了，立馬去西方極樂，哪用忍什么啊。我是這樣想的。

方丈在禪房外聽到了師父的話，跑進來，道：“別聽你師父胡說了，他在誤人子弟呢?！?/br>
我還想說上兩句，師父把我轟出去了，還關上了門。我蹲在窗下，聽到方丈道：“你那jiejie還真厲害，連牌位都準備好了，真是要與你斷得干凈?！睅煾咐淅涞溃骸拔业氖履闵俟?，要不是你把我在這里的消息告訴那家伙，我用得著這么狼狽嗎？”方丈沒再說什么。我聽了，一頭霧水，摸摸光頭，敲木魚去了。

與方丈交好的那位貴婦人竟來了，沒化妝，變老了點。穿了件白衣，很像喪服。身邊帶的不是紅斑蝶，而是個小侍女，清清秀秀的。夫人上了香，跟方丈進了禪房。我溜進大殿，小侍女跪著，正在求簽。**過去，擺了個慈悲為懷的經典笑臉，道：“讓貧僧幫女施主看看吧?！彼t了一張粉臉，脆生生道：“那就有勞小師父了?！?/br>
我接過她的簽條，臉上保持著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腦里不住想著：她是男的，她是長得很漂亮的小男孩，她是長得很漂亮的小男孩......

說實在的，我看不懂那簽文。不是我不識字，而是我認為，那些都是虛假的話，不看也罷。胡亂說了一堆狗屁不通言不由衷的話，小侍女把我當成了神，眼里都是崇拜。我看時機到了，話鋒一轉，問道：“貧僧記得，夫人上次來時，帶的是位小男孩，今兒帶女施主來，讓貧僧見到，真是三生有幸啊?！毙∈膛┛┬Φ溃骸按髱熒傩υ捙伊?，上次夫人本來是要帶奴家來的，但夫人的侄兒說想來，夫人就帶他來了?！?/br>
我問：“那夫人的侄兒現今如何了？”小侍女聽了，眼里閃過鄙夷的神色，道：“死了，開春死的?！?/br>
那一刻，我的世界好像崩裂了。我很辛苦地咽了口口水，道：“怎么死的？”小侍女道：“也不知從哪個窯子里惹回來的臟病，開始沒什么，就是身子不太爽利，后來覺著癢，撓著撓著，身子就爛了一大片?？戳撕枚嗬芍?，都沒用，痛了幾夜，痛死了?！彼紫逻€說了什么，我已聽不進去，勉強應付了幾句，便說身子不舒坦，離開了。

青著一張臉，腳步虛浮地飄出大殿，箜明跟箜悅在走廊上拉拉扯扯。我沒心思去管閑事，視若無睹地走過。心里空了一快，不覺得痛，但氣息霍亂，很沉重，眼前像罩了層黑幕，鋪天蓋地，看不清楚。

“箜翎師弟，方丈找你?！庇鎭砹藗€人，聲音很耳熟，有點沙啞?？晌夷X子轉不過來，不知道他是誰。我應了聲，繼續走。他拉住我，道：“方丈禪房在這邊?！蔽摇芭丁绷寺?，轉身向那方向走。

“你沒事嗎？”身后傳來那人的聲音，“臉色很難看?！蔽覕[擺手。

方丈坐在蒲團上，看到我來了，對那夫人道：“您把牌位交給他吧，他會妥善處理好的?！狈蛉苏酒鹕?，手上捧著個牌位，上書：嚴貞父之靈位。

沒有寫立牌位的人，沒有落款，只有那么幾個字。黑褐色的幾個字，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接過牌位，施了一禮，出去了。

我的紅斑蝶，原來名叫嚴貞父，很好聽的名字，比我的俗家名字田喜好聽多了。我蹲在大殿的布簾后，摸著牌位上的字。真好啊，竟然能再一次靠得這么近，那天，他輕捏我的手的感覺，好像又回來了，酥麻酥麻的，像楊柳輕輕撩撥著。

不知不覺，天黑了。大殿點起了燈，紅色的燈罩，里面的燭火一閃一閃，一只飛蛾扇著翅膀，撲進去。

紅色的蝴蝶......

“師弟，你怎么躲在這里？焚琴師叔正四處找你?！痹谧呃嚷牭降穆曇粲猪懫鹆?，我抬頭，看到七師兄箜璃站在我面前，一手托著濕漉漉的長發，一手拉著胸前的帶子。他只穿一件淺青袍子，滿身淡淡的檀香味，剛洗完澡的樣子。窗外的月光映在他臉上，像透明一樣，襯著黑色的濕發，白得發光，毫無血色。尖細的下巴，使得眼睛看起來更大，黑得不見底，像口漂亮的枯井。他是帶發修行的，他俗家的名字叫玉璽，至于姓，他沒有說，大家也不問。

嚴貞父他......長什么樣子呢？是不是像箜璃一樣，長得這么漂亮呢？我只記得他的臉上，那紅色的蝴蝶。

等我回過神來時，我已把箜璃壓倒在厚重的布幕上。他的臉上，沒有驚惶，只有淡淡的悲哀，眼睛一直盯著我，卻沒有任何波瀾。

一滴滴水珠，落在他臉上，從那清透的瞳孔里，我看到了我淚流滿面的臉。

“怎么了？”他抬手，摸著我的臉，拭去我的淚，“發生了什么事嗎？告訴我?！?/br>
我緩緩低下頭，吻上他的唇。他的嘴唇有清淡的薄荷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