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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小事莫名其妙地糾結膽怯起來。 那情形,他不要經歷。 顏顏就是他賀師虞疼到骨子里如何也不可失去的女兒。 這份父女情,他容不得一點點的疏離、距離。 他就是不想也不能講道理了。 卻偏偏,不能左右女兒。 他已沒了左右她的資格,他只是她生身父親的至交。 到底,他還是自私的吧?——哪怕是景淳風的女兒,到了如今,他也不想還給景家了。 他想,這一趟是不是來錯了,是不是該讓阿初為他說情之后再見女兒——阿初行事最是周到,但那么繁忙,沒顧上可怎么辦? 清清楚楚的,賀顏看到了父親神色間的掙扎、怯意。 在掙扎、害怕什么? 為了她,父親不惜讓整個家族擔負天大的風險,還有什么是他這般頂天立地的人會怕的? 怕失去她?怕她就此與他生分? 只能是這樣。 她的心疼的幾乎讓她窒息。 那一世,無疑,讓她最痛的是阿初。她本以為,見到父親的時候,會如自己所愿,鎮定地告訴父親,什么都沒改變。 卻原來,做不到。 阿初引發的痛,滲入骨髓,是哭不出的。 父親引發的感激、哀傷,在這一刻全然涌上心頭。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父親溫暖的大手,“爹爹……”隨著這一聲呼喚,眼淚再度掉落,一滴滴,落到她和父親的手上。 賀師虞不由狂喜,下一刻就手足無措起來:他家的顏顏,是陸休口中的小氣包子——愛生悶氣,但不愛哭,除了小時候,從沒在他面前哭過。 他不知道怎樣哄已經長大成人的默默哭泣的女兒。 “顏顏不哭,不要哭?!彼行﹤}促且笨拙地為女兒拭淚。 “爹爹?!辟R顏哭得更兇,依偎到父親懷里,抽噎著道,“我是您的女兒,爹爹,我是您的女兒?!?/br> 賀師虞從沒想過,這般年紀還會落淚,但眼淚真的猝不及防地掉下來。 “知道,爹爹知道?!彼Z聲沙啞地說著,手勢生疏地輕輕拍打女兒的背,“顏顏乖,不哭了?!?/br> “居然要我請您過來,您都不想見我么?”賀顏怪起父親來。她是景家的女兒,更是賀家的女兒,這事實,反倒讓她對父親任性起來。 賀師虞飛快拭去面上的淚,笑了,“爹爹也有怕的事兒。我怕你怪我?!?/br> 兩句話,引得賀顏又一通哭。 “傻丫頭?!辟R師虞取出帕子,一面給女兒拭淚,一面無奈地道,“你一向不是愛哭的孩子,今兒是怎么了?” “都是您害的?!辟R顏吸了吸鼻子,理直氣壯的。 賀師虞哈哈一笑。 賀顏抬頭瞪了父親一眼,卻也沒別的詞兒,重復道:“都是您害的?!?/br> 賀師虞笑得更歡。 賀顏沒轍,引著父親走到放著美酒果饌的圓幾前落座,“爹爹,我想跟您喝幾杯?!?/br> “……你酒量怎樣?”賀師虞有些遲疑。 賀顏不滿,“我只是不喝酒,可不是不能喝?!?/br> 賀師虞就笑了,“那就好,咱爺兒倆喝幾杯?!?/br> “好!”賀顏高高興興地斟酒,“喝幾杯,然后下樓去找那兩只酒鬼,您再跟他們暢飲?!?/br> . 翌日上午,王夫人與喬裝成王舒婷的阿浣回到府中。 王夫人不疑有他,特地命管事帶著八色禮品到蔣府道謝。 蔣府的人卻是一頭霧水,說對方弄錯了,根本沒有那回事。 王夫人便派隨從回到昨日落腳處打聽,那邊卻是大門緊閉。再深入打聽,發現昨日采花賊的事沒人聽說過。 她這才一陣陣后怕,意識到自己和女兒被人打著錦衣衛、蔣家的幌子騙了。萬幸,沒損失什么,權衡輕重之后,只好選擇略過不提——又沒人證,跟誰說誰也不信。 至于王舒婷,一早就嗓子疼,聲音都啞了,回到家里,請了大夫把脈開方子,之后老老實實地留在房里歇息。 而真正的王舒婷,到下午就招認消息從何處得來:這兩年常在官宦門庭行走的楊道婆。 楊道婆并沒有逃遁,甚至于,在等待蔣府找到自己面前。是以,阿海沒費什么周折就將其抓獲,直接送到十二樓。 賀顏去見了見楊道婆。 meimei的事情,洛十三看得很重,親自相迎,又道:“那個道婆平日的樣貌經過巧妙的修飾,剛送過來的時候,看起來有三四十歲,實際只有二十上下?!?/br> 賀顏點頭,“容易問出東西來么?” “怎么也能撐幾日?!甭迨?,“這種人,難以查到根底,沒有軟肋,只能從刑罰著手?!?/br> 賀顏心念數轉,腳步一頓,對哥哥一笑,“誰說她沒有軟肋?” 洛十三不明所以,“是什么?” “不論她以前為端妃還是梁王效力,到如今,梁王就是她的軟肋?!?/br> 洛十三笑得現出一口白牙,抬手敲了敲她額頭,“真聰明?!?/br> 賀顏俏皮地歪了歪頭。 正如洛十三所說,楊道婆二十上下,樣貌十分標致。已然身陷囹圄,但是神色平靜,斂目站在那里,一言不發。 賀顏審視片刻,和聲道:“知道梁王的現狀么?” 楊道婆不說話。 “想見他么?” 楊道婆飛快地看了賀顏一眼。 賀顏微笑。 洛十三知曉云初對梁王的打算,因而道:“你們主仆團聚,就是這三兩日了?!?/br> 賀顏補充道:“到時候,你想讓他多吃或是少吃些苦頭,都隨意?!?/br> 楊道婆的睫毛輕顫一下,再望向兄妹兩個,目光分外復雜。 洛十三與賀顏點到為止,喚手下將她帶走。 洛十三問道:“多待會兒吧?” 賀顏反問:“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洛十三居然有些犯難,“我給你做吧?!?/br> 賀顏皺眉,“嗯?” 洛十三道:“昨兒才聽賀叔父講過阿初不準你下廚的笑話?!?/br> 賀顏笑開來,“你是他大舅兄,怕什么?” 洛十三慫慫地道:“我一直怕他,學的正經東西,都是他教我的?!?/br> “得,還指著你給我撐腰呢?!辟R顏故意逗哥哥。 洛十三樣子更慫了,“撐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是阿初給我撐腰?!?/br> 賀顏笑得手腳發軟,“偶爾破例,沒事的?!?/br> 洛十三這才說好,“你打下手就成,我給你露兩手?!?/br> . 這兩日,梁王過得很舒坦。 他被安置到了一間干凈又僻靜的牢房,不曾再經受刑罰,換了簇新的衣物,傷處得到了上好的療傷藥,飯菜也是一餐好過一餐。 在門外輪流把守的幾名錦衣衛,梁王知道,皆是莫坤的心腹。 偶爾,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