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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這孌寵之禍較之嬖女更甚,豈可留在后宮之中。從今以后,將雁庭廢了吧?!?/br>馬良順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說這雁庭是宣宗年間所設,至今都未曾廢過。他還想說,雖然皇帝妃嬪眾多,可也收了好些心愛的孌寵在這雁庭里,怎么好說廢就廢??伤麖埧诮Y舌,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記得半月前,李老太師為自家孫兒京兆府尹李正卿貪贓入獄之事,親自來向穆王求情,穆王卻命人緊閉文華閣大門,避而不見。李老太師苦等不去,等到日暮時才見門縫中擲出一卷詔書來,上用朱筆批道:國之巨貪,按律當誅!把李老太師氣得一頭撞在文華閣的玉柱上,血染白發,就此氣絕。而得知此事的穆王殿下,竟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試問這樣不近人情的穆王,誰敢在他面前說情?就在馬良順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聽一個溫和的聲音低低道:“不知殿下廢了雁庭,又要如何處置我等?”說話的正是先前從雁庭里走出的青年,他一直跪在原地,神色平靜,或者說,有些木然。“正是啊殿下,”馬良順趕忙接口,“如今雁庭里少說還有二十來位公子,著實不好處置,不如……”“就依先前宮女離宮的慣例,放歸便是?!睏铉鼣嗳淮驍嗔怂脑?,擺手道,“現下就去傳令,讓他們今夜收拾東西,明日便領錢各自出宮?!?/br>雁庭被廢的消息一出,在宮中可謂掀起不小的波瀾,一眾美貌少年都哭哭啼啼不肯出宮,還想著拖延幾日,等春蒐在外的永安帝回宮,或許可轉圜此事。誰知第二日一早,左驍衛便奉了穆王手令入宮,說是要護送諸位公子出宮。他們名為護送,實則同看押一般,粗聲粗氣地催促著少年們出了宮門。泰安宮進出后宮有一道偏隅小門,叫做安平門,此刻門外正停著一駕青油布馬車,少年們被驅趕著陸陸續續上了車。宮門內外值守的羽林衛也圍攏過來,看著這些往日難得一見的雁庭公子們,都露出促狹的笑意,有幾個更是油腔滑調地奚落調笑起來。少年們心中委屈,又不敢與這些兵痞們爭嘴,只得默默垂淚。“連哥?!瘪R車里探出個少年的腦袋,正是昨日惹了禍的杜公子。他被雁庭諸人擠到了角落里,此刻抱著個小小的包袱,催促般向車外喊道。“嗯?!北凰Q為連哥的青年輕輕應了一聲,卻沒有動,只是看著頭頂宮門上的“安平”二字,默然地出神。“舍不得出宮?”這個聲音響起得突兀,青年趕忙回過頭,卻見身邊并不是那些不懷好意的兵痞,而是一名年紀很輕的軍官。這人腰佩長劍,劍鐔飾有白玉,可見是名軍銜不低的將軍。他一出現,先前圍上來的羽林衛都恭恭敬敬退到了一邊。見他不答話,軍官好脾氣地笑了笑:“你們是雁庭的人?”“是?!鼻嗄昴土祟^,他有些不敢直視這位將軍的臉。往日在雁庭里所見到的美貌男子比比皆是,可此刻想來,竟無一人比得上這年輕將軍的氣度。他生得過于俊美,只在眼神中藏有一絲縱橫過沙場的血氣,但他笑起來時,便如陽光穿破烏云,一時天地回暖,幾乎讓人失神。“為何佇立此地?”軍官又問,他見青年一身布衫,與車內穿著華服的少年們截然不同,“看樣子你不像是不舍得榮華富貴的人?!?/br>“我只是想再回頭看一眼,”青年低低道,“看一眼這十年被囚之地?!?/br>軍官微微挑眉:“怎么,你當初并非自愿入雁庭?”“罪臣之子,命如草芥,不過隨波沉浮罷了?!鼻嗄甑土祟^。“連哥,”馬車那邊又傳來清脆的呼喊聲,“咱們該走啦?!?/br>青年慌忙回頭答應了一聲,他正要開口告辭,卻見軍官半垂著眼睛,低低道:“說來,當年我險些也入了雁庭?!?/br>青年有些吃驚地睜大了眼睛。軍官卻沒有再多說,只是問道:“你離宮之后,有謀生的門路么?”“我雖手無縛雞之力,好歹還會些筆墨功夫,便是賣賣字畫,也足以糊口了?!?/br>“如此甚好?!避姽冱c了點頭,后退了一步,口氣鄭重,“你多保重?!?/br>青年在即將離去時又忍不住轉回頭來,問道:“將軍當年為何終是沒有落入雁庭?”軍官聞言抬起頭,目光望向遠方,像是沉思:“因為,有個人救了我?!?/br>青年愣了愣,暗想當初若有人搭救,自己的命運或許也會有所不同吧。他抬起眼睛,嘆息般道:“真好啊?!?/br>大約五日后,遠在翠瀾行宮春蒐的永安帝終于得知了這件消息。彼時剛用過午膳,皇帝犯了困,倚在龍榻上半閉著眼睛聽御前內侍稟報宮中諸事。聽到“穆王下令廢雁庭,雁庭內諸位公子皆被逐出宮,各自還鄉”這句之后,頓時睡意全無,起身怒喝道:“什么?這瞎子未免手也太長,竟伸到朕的后宮之中了么!”內侍一見龍顏大怒,慌忙俯下身:“聽馬總管說,穆王以江山社稷為由,說什么三代末主乃有嬖女,孌寵之禍較之嬖女更甚等等,所以斷然要將雁庭從后宮中廢除,誰也不敢阻攔……”“放屁!”皇帝氣得吐了粗話,“雁庭是宣宗所設,這混賬竟敢把宣宗比作三代末主,他這是反了不成!”他騰地站起身:“看來是朕先前對他禮遇太過,這才讓他如此得意忘形,簡直不知天高地厚!”“皇上說的正是呢,”接話的是一旁服侍的小內監,他輕言細語地道,“如今穆王雖得以在宮中理事,也不過是為皇上分擔朝堂之事罷了,怎么竟插手起宮禁事宜,難不成是把自己當做泰安宮的主子了么?”第81章此言一出,正中皇帝心事,他面色愈發陰沉,額角青筋砰砰直跳,背著手在寢殿內來回踱了幾步之后,忽然一腳踢翻了腳邊兩尺余高的玉壺春瓶,只聽“嘩啦”一聲,瓷片崩了一地。小內監慌忙跪爬過去,用手拂去皇帝腳邊的碎瓷片,連聲道:“是奴才多嘴,惹了皇上生氣,奴才該死?!?/br>永安帝也不說話,只擺了擺手示意宮人們收拾遍地狼藉。待宮人們打掃過之后,小內監仍跪在皇帝腳邊,輕聲道:“奴才聽說,現今朝中的事大半都在穆王手中管著,也怨不得他行事這樣獨斷。先前謝太尉在時,或許還能與穆王分庭抗禮,可惜……”他驀地收了話,又幽幽嘆了口氣,“聽說前幾日,就連李老太師也被逼得撞柱而亡了?!?/br>皇帝聽他提起此事,眉頭更是大皺:“不錯,謝卿的事,朕還沒同他算賬。那楊琰算什么東西,不過手中掌了西北軍權,又提拔了幾個村野匹夫,竟敢在朕的朝堂乃至后宮之中如此橫行無忌,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