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7
僻壤之中,不知是十年還是二十年后才能調回都城?!?/br>“說起來,公子今夜召我等來此,是要傳什么消息來么?”劉適同問道。“多半是先前籌謀之事有了什么變化?!睖剀撇聹y著道,他話音未落,便聽見茶鋪的木門被輕輕推開,有人緩步走了進來。“是方總管么?”劉適同站起身。來人身量不高,披著暗色的斗篷,他走到近前,才緩緩抬手,將風帽揭了下去。三人登時都驚了:“公子!”第45章中毒“諸位請坐?!睏铉吐暤?,而后側身坐到空著的主位上。“公子怎么親自來此,”溫芷驚疑不定地問道,“王府那邊耳目眾多,只怕會驚動了人?!?/br>楊琰無聲地笑了笑:“不必擔心,如今穆王府上下都在忙碌,暫時不會把我這個瞎子看得太緊?!彼掍h一轉,問道,“蘭郁,你在晉州的事辦得如何了?”溫芷忙道:“皆按照公子的吩咐,俱已辦妥?!?/br>楊琰挑起眉毛,微微露出笑意:“沒想到你一介讀書人,同山賊打交道竟也這樣得心應手?!?/br>溫芷笑著搖頭:“其實山賊中也有講信義,知廉恥的人,相較官場,反顯得清濁分明?!?/br>“既然辦妥了這件事,那么接下來,你們都知道該怎么做了?!?/br>劉適同遲疑了片刻方道:“不知公子計劃何時行動,此事關乎重大,公子若只是為了扳倒穆王,大可不必隱忍這么久,想必心中還有別的謀劃?!?/br>楊琰輕輕頷首:“諸位都是見地不凡之人,應當能猜出我的用意?!?/br>“當今穆王楊玦可算是平庸之輩,他之所以能從長兄手中奪得王位,又在朝中諸位權貴中左右逢源,多半還是因為他外祖是四大世族之一的盧家,而他則是先穆王同世族聯姻的唯一子嗣。世族花費如此多的心力扶持這位王爺,便是想在朝堂,在皇室中鞏固世族的勢力。公子對楊玦所做之事隱而不發,大約是想在合適的時機一舉揭發,將楊玦和他身后的世族勢力一網打盡?!崩钣裆降吐暤?。“合適的時機?”溫芷低頭沉吟,而后抬頭看向楊琰,“明年元日之后不久,楊玦便要接管宗正之職,掌皇族事務。倘若到那時,將這件舊事翻出,只怕整個朝堂都要為之震動。只要籌謀得當,此事不光能讓楊玦失去王位,性命不保,就連整個世族也要為此蒙羞,一蹶不振?!?/br>楊琰微微笑了笑:“諸位既能看透此事,足見我沒有看錯人?!彼抗馇宄?,緩聲道,“亂世以兵,治世以墨,我手中雖無兵無權,但你們滿腹才華,手中之筆勝過千軍萬馬。此番較量,只待各位借題上疏,以文章為我開拓坦途了?!?/br>“公子放心,我等先前在弘文館授書,結識了不少有識之士。如今朝堂腐朽,上位者昏庸不堪,世族任人唯親,心懷不滿者甚眾。我敢擔保,此事一出,四方彈劾的疏奏即刻便會堆滿泰安宮的御案?!?/br>“好?!睏铉c了點頭,又道,“不過眼下還有一件事,有些棘手?!?/br>三人立刻正坐問道:“何事?”“我先前說王府那邊都在忙碌,所忙碌之事便是要籌備我的大婚。三哥有意要為我擇親選婦,”楊琰苦笑了一聲,“聽說是盧少保的女兒?!?/br>此言一出,溫芷立刻道:“令兄這是別有所圖?!?/br>李玉山也點頭道:“穆王此舉絕不是為了關懷公子,他特意選了盧氏家族中的人,看樣子是想借此籠絡拓跋公與盧氏的關系。更有可能的是,”他壓低聲音,“他想除去公子,只留下公子與盧氏結合的血脈?!?/br>他說得這樣直白,劉適同不由輕咳一聲,向他搖了搖頭。楊琰卻云淡風輕地道:“不妨的,我早就知道我的哥哥們想要殺我,我再是守愚藏拙,也不會讓他們放下戒備?!彼f到這,自嘲地笑了笑,“其實這樣也好,我們兄弟幾人,從一開始便各有各的算計,細論起來,我要算計的恐怕比他們都要多。若是真的輸了,就怪我太貪心了吧?!?/br>這最后一句讓幾人臉色都是一變,劉適同不由道:“公子,恕在下直言,這場婚事便是應了也無妨。楊玦性子張狂,他既然打定主意,那便不會是商量,而是硬要逼公子就范。此時相抗,怕會引起紛爭,反而誤了之后的大事?!?/br>楊琰坐在那里,怔怔地舉起茶盞,將要送到唇邊時,卻又停下了動作,遲遲沒有飲下。到了八月,穆王府中早已熱鬧起來,穆王府四公子同盧少保之女的親事已行了納采問名之禮,很快便到了文定之日。穆王府外,大清早便有數十輛大車停在門外,都是世家貴族前來賀喜的人。裝禮物的箱子從大門口排到內府的慶安堂外,就連禮單也在角落里堆了厚厚一疊。四處都是來來往往的賓客仆從,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唯有中堂上孤單地坐著一個身影,正是此次定親的四公子楊琰。從半月前,楊玦便以婚事將近,唯恐照顧不周的借口將他從南院接出,又住回了王府之中,他對此倒沒有什么異議,只是比原先更加沉默。如今在這熱鬧的氛圍里,他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只目光淺淡地垂在地上,從寬大的衣袖中伸出的手極為瘦弱,愈發顯得身形單薄。賓客們都知道這位四公子身有殘疾,不能視物,況且也不見得有什么身份,所以無人上前同他寒暄,大都擠在后堂拜見穆王楊玦。不多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囂,卻是雍王府的大管事劉益帶著禮物前來道賀,楊玦聽說,忙起身迎出,將他接入中堂。劉益滿臉堆笑道:“小人奉我家王爺之命前來賀喜,”他轉臉看了楊琰一眼,很是唏噓地道,“小人先前見著四公子時,還是個孩子模樣,誰知轉眼便要成婚了。說來也是穆王高義,為四公子尋了這么一門好親事,在建安城里也算是佳話了?!?/br>楊玦笑了笑,向楊琰道:“四弟,這是伯父府上的劉管事,還不快來見過?!?/br>楊琰忙整頓了衣襟站起,摸索著向這邊上前一步,他看起來有些顫抖,似乎是沒經過這樣的事而膽怯。他再不起眼,也終究是王府的公子,劉益自然不能受他的禮,忙上前一把攙?。骸八墓哟笙?,小人給四公子道喜了?!彼呛堑卣f著,便要低頭行禮,卻又微有些吃驚。這位公子的手熱得厲害,仔細看來,他兩頰的嫣紅也不像是喜氣,更有些病態。“多……多謝劉管事?!睏铉f話聲有些結巴,他抓著劉益的手顫了顫,再張口時,卻是一口鮮血噴出,而后倒到了地上。滿座皆驚。楊玦更是驚得忘記了反應,還是劉益見多識廣,急聲道:“四公子像是中了毒,快拿解毒丸來?!?/br>這場定親之禮,終是在混亂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