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玳微微點了點頭,他拿過紙筆,低頭寫下書信,而后遞了過去:“這封修書即刻送去給拓跋信?!?/br>祁連陽接過書信,問道:“待拓跋公來了,主子真的會讓四公子跟他走么?”“且看拓跋公的意思吧,不過……”他說到這,外面忽然響起幾聲凝澀嗚咽的聲響,而后又逐漸清脆跳脫,那琴聲似曾相識,楊玳幾乎屏住了呼吸,凝了神細細聽去,而后那弦響又慢慢消逝了。“這是……有人在彈箜篌么?”祁連陽微有些奇怪,自從老王爺過世之后,府中再無人彈弄箜篌了,他一轉臉,卻見主子臉色大變,不知在想些什么。“是四弟在彈箜篌吧,就是那張往日里父親愛不釋手的箜篌?!睏铉槔溆驳哪樕?,唇邊又浮現出那似是而非的笑意,“祁連,上次你說的那個方士,明日把他尋來?!?/br>祁連陽稍稍一怔,還是拱手道:“是?!?/br>翌日午時,方明正在別院的廚房里忙活,忽然聽見院門被敲得震天響,他忙不迭把廚房里的米面等物藏了起來,生怕被管事的發現。誰知開了門之后,那幾個管事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隨手把他撥到一邊,而后向正屋道:“四公子,王爺設了家宴,請你過去?!?/br>屋內略有些動靜,而后楊琰慢慢扶了門出來,低聲道:“方明?!?/br>方明趕忙上前去扶了他,卻被那管事一掌推開,呵斥道:“王爺家宴,不是什么閑雜人等都可以去的,”他轉向楊琰,“四公子,小的扶你過去吧?!?/br>楊琰雖聽他口氣不善,但還是平靜地點了點頭:“有勞?!?/br>眼看那幾個管事像挾持一般把楊琰帶走,方明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直覺那根本不是什么尋常的家宴,偏偏衛長軒又不在。他沒有飛檐走壁的身手,只能在外府院門邊徘徊了許久,這才尋了個沒人的時機跑了出去。這家宴設在內府一處花廳內,楊琰許久不曾踏足內院,腳下走得有幾分猶豫,等兜兜轉轉到了擺宴處,便聽管事的向內道:“四公子到了?!?/br>“四弟來了,快入席吧?!睏铉槁曇衾锫牪怀鱿才?,只是淡淡招呼了他一聲。楊琰摸索著坐下,微笑著問道:“今天什么日子,大哥還特意設了宴?!?/br>“普通家宴而已?!睏铉橄蜃笥业?,“去給四公子布菜?!?/br>楊琰只聞一股脂粉香撲面而來,便知道來為他布菜的是侍女之流,他微微偏過臉,倒也沒有多說什么。“我忘了四弟聞不得脂粉氣?!睏铉榈偷托α艘宦?,“換個人去吧?!?/br>楊琰聽見身畔腳步聲響,當真換了個人來到近前,那人身上雖無脂粉氣,卻另有一種類似草藥的奇異氣味。“四公子,先進一口熱湯暖暖脾胃吧?!蹦侨寺曇舭祮?,不知怎的,聽得人有些神魂恍惚。楊琰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那人便端了湯碗遞到他唇邊,那湯有一股異香,直竄鼻腔,驚得他向后一仰,幾乎摔了下去。而后四周低語的人聲,盤盞碰撞的聲響,還有廊下鳥雀的叫聲都漸漸遠去。他恍惚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靜謐的慶安堂配殿里,空氣中是熟悉的藥味,有個聲音向他道:“來,到父王這來?!?/br>他跌跌撞撞在黑暗中抓緊了那雙手,那是父親的手,還有父親低聲的呢喃:“你什么都不要爭……我只要你好好活著?!倍?,握著自己的雙手瞬間緊得如同鋼箍,“接下來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要跟外人說?!?/br>父親后來說了什么?他腦中一直回響著這句話,震得他的頭都快要裂開了,他不得不緊緊咬住自己的手指,卻仍舊渾身發抖:“父王……父王……”耳邊一直有個人沙啞地道:“你再想想,他跟你說了些什么?”“父王……”楊琰痛苦地捂住頭,再說不出其他的字來。耳邊那沙啞的聲音微微一嘆,忽然,一聲慘叫從遠處傳來,那是衛長軒的聲音,楊琰慌亂地想站起來,卻腳下發軟,跪到了地上。“那是你很親近的人吧,如果你再不說實話,他就要死了?!蹦锹曇羧缤眵?,一絲一縷地鉆入了楊琰耳朵里。“衛長軒……”楊琰在地上四處摸索,似乎想辨清身在何處。“也奚,救救我!快救救我??!”衛長軒的聲音聲嘶力竭似的,幾乎都有些變調。楊琰忽然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他這一咳撕心裂肺,唇邊很快溢出幾點殷紅,而后便暈了過去。花廳內此時空空蕩蕩,除了昏迷的楊琰,便只有楊玳和那穿著黑衣的方士,方士在楊琰鼻息下微微一探:“不礙事,只是暈了過去?!彼麚u頭道,“連著對他動用了兩種秘術,尋常人的身體自是熬不住?!?/br>楊玳冷笑道:“你先前不是說你的這門秘術,便是死人也可開口吐出真話,怎么折騰了這么半天,他還是沒有吐出一句有用的話來?!?/br>“王爺莫怪,”那方士躬了躬身,“常人被秘術所魘,根本不知道周遭是幻是真,往往輕而易舉便能吐出心頭秘辛。除非有意志極為堅定之人,方能識破此道,這位公子看起來倒不像,說不定只是心中并未藏私而已?!?/br>楊玳連連搖頭:“等他醒了,再試一次便知?!?/br>“王爺,”方士期期艾艾地道,“此術雖不會傷害身體,可對心神大有害處,多試幾次怕是會致人瘋癲?!?/br>楊玳擺了擺手,剛要說話,卻聽屋外有人道:“王爺,雍王府大管事劉益求見,說是帶了雍王殿下的口信來?!?/br>“雍王找我做什么?”楊玳略有些狐疑,他咳嗽一聲,“請他到偏廳稍后?!?/br>等他換了身衣服,來到偏廳時,那位劉管事顯然已等候多時,他身后跟著兩名仆從,其中一人手中捧著個錦盒,三人俱是恭恭敬敬,見了他,慌忙上來見禮。“管事大人,不知大伯父有什么話要帶給本王?”楊玳靠在椅子上,神色悠閑地問道。劉益滿臉陪笑地道:“小人受我家王爺吩咐,說穆王府四公子誕辰將至,特命小人備了薄禮送來?!闭f著,便拿過那錦盒,遞了過來。楊玳似笑非笑地道:“大伯父年紀大了,怕是記岔了吧,四弟的生辰還在下月?!?/br>劉益面露窘迫,咳嗽了一聲道:“我家王爺年歲漸長,記性不比當年,想必是記岔了?!彼中Φ?,“不過下月倒也快了,這賀禮也不算太早?!?/br>“如此,那本王替四弟謝過了?!睏铉檎f完,示意左右接過,轉眼時卻見這位管事仍沒有告辭之意,不由挑起眉毛。劉益又訕笑道:“不瞞王爺,我家王爺說好些年沒見著四公子了,心里很是惦記。特讓我這次來瞧瞧公子,倘若小的回去說不出個子丑寅卯,怕是要被王爺責罵呢!”楊玳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