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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其實譬喻的是人生,人生也只有一次機會,人生也不能后悔,要如何才能確定好人生最終的價值和目標,這是個讓很多人踟躕的問題。但是想了這么久,他還是得到了這個答案。“要不要聽聽另一個人的回答?”黃翎羽問。“……”“墓碑下那個家伙說的,不想聽聽?”“說吧,我聽著?!?/br>“將路過瓜田的道路分成三段。第一段大致看看瓜的大小,確定最大最漂亮的大概是怎么樣子;第二段是驗證前一段路的結論是否正確;最后一段行動,一旦見到符合印象的立刻下手動手——他說,既然只有一次機會,當然要選盡可能好的?!?/br>當日和肖清玉面談,黃翎羽用這個譬喻讓肖清玉知道,慕容泊涯如今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卻匆匆忙忙早下決定,未免今后會后悔,甚至會自食惡果。“……”“也有別的人和你一樣的答案,知道大家怎么評論的嗎?”黃翎羽不等他問就回答了下去,“說你這是魯莽決定,是一種自暴自棄的行為?!?/br>程平想了想,研究問題時的牛脾氣還是上來了,有些不太服氣地道:“可墓碑下那家伙的方法也有問題,既然只有一次機會,怎么知道走多長的路可以分成三分之一?要是才走了他臆想中的第一段路就很快到頭了呢?”黃翎羽噎了,頓了許久才哈哈笑出聲來:“程平,你這家伙太厲害了!哈哈!”程平又恢復了那個沉默的程平。“很多人聽到閻非璜的答案都認為非常的好,就你這么不服氣。真是太有才了?!?/br>“你呢?你難道不認為他的答案也有疵漏?”“他那個人,”回憶起以前的事情,黃翎羽臉上洋溢起懷念的笑意,“他有個缺點,就是太自信了,總以為什么事都會按著自己計劃發展?!?/br>“我還沒聽到你對我們兩個答案的評價?!?/br>“沒什么評價,程平,如果你選的瓜比他選的瓜小,你會后悔自己的做法嗎?”“不會?!?/br>黃翎羽道:“就是如此,不論你們的答案是怎么樣,都是自己的選擇。如果不是自己的選擇而是別人的強迫,或是隨大流的行為,那么即使做對了,或多或少也會有些許不甘心吧;如果事實證明做錯了,也會覺得早知如此何必要跟著別人的做法吧?!?/br>黃翎羽細細地看他,側旁的夕陽下,這個比他大上幾歲的男人呈現出一種穩重的成熟。“雖然瓜可能不大,但是一路上不用耗盡心機地專注于瓜田。除了摘下的西瓜,你還得到了風景,輕松的心情,閑暇的時光——你是這么考慮的嗎?”程平沒有回答,但是他執著地問了問題:“我要知道你的答案?!?/br>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即使側著光也讓人一眼覺得他十分認真。黃翎羽狡黠的一笑,道:“再不走,太陽可就下山了,山上野狼多,你背我一個殘廢,還要打狼,忙得過來么?”程平瞪他,最后沒辦法,還是屈服了似的背過身蹲下,讓黃翎羽坐在背上的竹架。程平本不是一個酷愛說話的人,除了有很多很多問題想要提之外,他不喜歡發表太多感想。于是他一路下山一路靜默。“程平,你知道嗎?你說的話里,十句里有七八句是問句?!秉S翎羽突然道。程平想想,的確是這樣,但也是在離開鵬組那個必須嚴密行動的組織之后的事情。“別人對不合理的事大都抱著習以為常的態度,不多想也不多問?;蛟S也是被欺壓怕了,知道一旦有叛逆的行為,就會遭遇殘酷的處境。程平,他們都不說不問不動彈地任這個世事欺壓……站在一堆麻木不仁的人群中的感覺,你懂嗎?”“……”不論是什么樣的道路,只有自己選擇而走下去的才不會后悔。從前的程平,是被鵬組選擇的,被大燕皇室選擇的,但是這是他的選擇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曾經安于那樣的生活,是因為不曾思考除了刑求以外的問題。而如今跳出了那個框架,眼前是個渺茫不定而且讓他難以理解的世界。以后的路,當然不能再讓別人替他選擇。程平走得很穩,又絲毫不喘氣,黃翎羽百無聊賴地看著過大腿的草叢不斷往后退去。“現在不懂不要緊,慢慢你就會明白了?!彼f。黃翎羽不重,原本身量就不大,經過了半年多的囚禁更是顯輕。程平背著他下山,身上輕飄飄的。半途上,風里傳來野狼的哀號聲連綿不斷。“用不了多久……”黃翎羽的聲音在背后模模糊糊,消散在風里。程平猜測著,究竟是什么用不了多久,是指他用不了多久就能明白他的感觸,還是大燕的滅國用不了多久,或者是別有所指。第一百零四章共治三年鎬平帝隕,大燕被兩位皇子四位將軍分治,東西南北的鄰國開始趁虛而入。因無皇統,故無年號,民間稱為共治。大燕共治三年慕容熾焰坐在茶攤里,這是一個不大的攤位,臨街,價格便宜。最重要的是,近子時的時分還在攬客。燕韓之戰開始的第一年,大燕舉國皆兵,城城宵禁。而如今亂到了一定程度,許多地方連管制的力量都削弱許多,夜市也就開始興起了。仗打得再狠,老百姓照樣要下田種地,吃飯穿衣。他一身潔白的衣裳,和著破爛的茶攤顯得絕不相稱。春初的時節,用的還是陳年的茶葉,泡出來馬尿似的東西他也大碗大碗地往下咽。這些年頭,疲累像是生長在陰暗角落里的蔓草,一縷一縷纏繞上來。他雖然年輕,卻也有些撐不住了。這里暫且還算是大燕的國土,但也已經離破滅不遠,南韓的勢力侵入了府衙,聯絡了養有農兵的鄉紳。只要南方那邊愿意,這個小城隨時都可以揭竿而起,并入南韓的國土。街尾傳來隱約的狗吠,在夾道里幽回反復,倚山靠水的小城似乎起了薄薄的霧氣。慕容熾焰忽然站立起來,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