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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曾經從一位長輩的嘴里也聽見了這樣的話。那個人終其一生,都在等待著尋找著另一個人的到來,他等待著一個名叫“黃翎羽”的人的到來。直到許多年以后,那個人失望了,肖清玉與慕容泊涯也以為無望了,甚至將這件事埋藏在記憶的角落里,不再當一回事。這是巧合?還是什么?“總之呢唔,要用言語表達是什么就有些困難了,具體來說就是一種美味的水鴨,但是叫什么名我忘了,因為吃多了容易敗血,所以我才叫它低血鴨。當然了,由于十分少見,所以我也只吃過一次?!秉S翎羽面不改色地為那個這世代不存在的單詞作了十分中規中矩的解釋,見慕容泊涯不再追問,暗自在心底抹了一把汗。慕容泊涯低垂著頭,聽著黃翎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完一番謊言就要走,終于下定了決心。肖清玉十分擔心他有時候會憑著沖動做事。但是他知道,只有涉及那個人的事情才會讓他猶如中邪一般的追尋。不論是追隨在被那人教導過的二皇兄的身邊,還是將顧影上的一些圖案繪制在廊道上。千年一賢哲的傳說,大概有謬誤。每一個世代,應該都會自那邊先后過來兩人。五千年前因為某一人熱衷戰火燒灼遍野,另一人制止了他,與萬民將荒蕪的土地種植上作物,才出現了農墾氏的傳說。四千年前因為某一人的亂世,另一人統領天下軍馬討伐,才有了宗國氏的傳說。而千年前,大概是聶憐的希望,梅若影才在數十年或者幾年后來到這里。其他那些人,不知道是否也有著什么樣的關系呢?人生在世,就算自己不愿意,也總要做幾件后悔終身的事。我并不打算活多久,唯一擔心的是……你替我給……“黃翎羽,你把墻角的梅瓶搬過來?!蹦饺莶囱牡?,“都搬過來?!?/br>當今燕王在位第二十二年,慕容泊涯還是五歲的孩童的時候,第一次見到了那個被同伴們帶著畏怖與懼意稱為閻王刀的男子,大概是由于這個綽號過于有名,反而使他真正的名字逐漸被人淡忘,而就算這個有名的綽號,最先也是他自己叫起來的。就連那人的本名閻非璜,也是透著幾分對這世間的敵意。閻非璜似乎是母親顏妃的同鄉,也隨著一起入了宮。暗中不時進行一些排除妨礙的活動。慕容泊涯曾經偶然性地見過正在進行殺戮的他。近乎堅硬的無情視線,確保無聲無息的殺人手段,即使刀劍上染滿了因毒藥而迅速腐臭的污血,也能毫不在意地抹拭在尸身上的那種冷漠。他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對外人更是冰冷默然。取而代之的,他對孩子非常的親近,將慕容泊涯,還有那時常常到雪顏園玩耍的慕容楠槿,都視為自己的子侄。他教導了兩人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無飯,何不食rou糜”的笨皇帝,比如外面的男子粗俗的罵人方式,還有那時候……慕容泊涯輕輕地撫摸著半人高的梅瓶,記憶和現實他還是分得很清楚的,但是卻不愿意像其他人那樣將一切都埋藏進記憶。閻非璜隱藏在拒絕態度下的那種深刻的悲哀,也許只有他注意到了,就連慕容楠槿也只是一知半解。慕容泊涯即將十歲的時候,又一次悄悄地和閻非璜出了宮。那時在宮城近郊的哪個街道上正舉辦廟會,人潮洶涌,慕容泊涯緊緊地貼在他身邊往里擠。因為這個至近的距離,越發體會到他的高大。和別的帶著孩子的年輕父母不一樣,閻非璜甚至沒有允許與他牽手,但是總能及時照顧到幾乎被人群沖走的慕容泊涯。直到擠到了街道中央,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而使得這次廟會比任何時候都要人多。被不知是哪個府上的壯丁圍了一圈,中間的空地上跪著一個披散了頭發的青年。家族的長老宣讀著罪狀,圍觀的群人情緒激奮,伸長了脖子都往里看,也有大聲吼叫著不要臉的,往里面投擲在廟會上買到的任何東西。“和男人搞?是個男人都惡心你!小子,要記著下輩子要對得起老天給你長的那個玩意兒!”“我看這玩兒平日里八成說話哼哼呀呀,走路一扭一扭,小時被人叫‘假姑娘",大了就是被叫做‘二椅子"的東西!”“倆大老爺們摟在一起,又是親又是吻,四只大手相互的摸前捏后的,惡不惡心?真丟盡了咱男人的臉,下次要讓我見著了,保準吐你一臉的吐沫,一腳踹下王八潭子里喂王八!”“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哪!”那青年高高揚著下巴,長發上沾著被糖葫蘆打到粘上的糖漿,被驢打滾砸中沾上的棕粉,臉上卻都是倔強和憤怒,雖然落魄,卻沒有露出絲毫妥協的神情。閻非璜,還有肖清玉,以及極少盡到師傅職責的聶無敵,這三人平日里教導慕容泊涯的都是放寬心懷,理解這世上存在的一切。所以他不能理解這個倔強的青年男子為何會引起如此大的怒氣,成了人見人打的過街老鼠。“世人為何如此愚蠢,”閻非璜低聲地說道,“他愛跟男跟女關別人什么事?害著誰了?”慕容泊涯仰望著面無表情的閻非璜,周圍的人都被這氣氛渲染得頭暈腦漲,只有他聽見了他隱含怒氣的譴責。那一日,閻非璜極其難得地將他抱了起來,飛檐走壁地越過人群將他送回皇宮,而后又立即轉身離去。后來聽說,城郊某大族里犯了族規的一個青年,被一蒙面男子救走。過了不久,正在城外哪個莊子準備被沉潭的另一個青年,也被同一服色的男子給殺開一條血路帶走了。也許是同情,又或者是曾有相似的經歷,總之閻非璜在言行中表露出的對這個世界的敵意,連年少的慕容泊涯也能輕易察覺得出來。別人或許不知道他的冷漠為何而發,長大后的慕容泊涯能夠理解,是針對這個絕不寬容異類的世界,針對這些僅僅因為觀念不同就能夠下狠手迫害同族的人群。能夠坦率地理解閻非璜的心情的人,大概就只有也算是被他教導熏染過的他和楠槿,還有兩位師父和司徒傲他們幾個前輩了吧。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慕容泊涯越發深切地感受到這個社會無形的壓力,想要將所有人都變成唯唯諾諾的一個模子里出來的人,如果是閻非璜,一定會帶著冷嘲熱諷的態度嘲笑說:“這里需要的只有供貴族宰割的規格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