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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佛堂之中,怎能不引人發笑? 楚禾想笑,卻覺得不大得體,于是便垂下頭來抿了抿嘴,將笑意強忍了下來,可身子卻還是略微有些顫抖。 赫紹煊微微側目看了她一眼,楚禾便立刻石化在原地,臉上的神態恢復自如。 韓起聽聞赫紹煊的夸贊,臉上露出些許欣慰: “王上過獎。想來我朝先圣祖太后就十分信奉神佛,每逢圣祖皇帝率軍出征必然吃齋念佛,這才有我大堯如今東西南北如此龐大的江山。王上既承襲先太后遺志,勢必會光耀大堯,有一番作為!” 楚禾聽著他慷慨陳詞,再次忍不住低頭憋笑。 赫紹煊眼中溢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低頭抿了一口茶: “韓卿既然如此尊崇佛法,本王現如今有一檔差事交予你,你可否愿意?” 韓起顫巍巍站起身來,拱手道: “善哉,與佛法有關即是大善,王上請吩咐?!?/br> “北朝書院從南堯新得了十卷舊佛經,我想請崇化寺惠一大師入駐北朝書院,為學生和官員們詳解佛法,并將詳解內容抄錄下來收入藏書閣。你可愿做理事官?” 韓起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睛里頓時一亮,他拱手朝赫紹煊躬身道: “臣愿領此職!” 赫紹煊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既然如此,那韓卿就隨我一并回青都,屆時再由王司頒布正式文書?!?/br> 見韓起再次行禮謝恩,赫紹煊臉上卻露出一個稍顯憂慮的神情,韓起忙問道: “王上可有心事?倒不妨告知老臣?!?/br> 赫紹煊坦言道: “本王如今只是擔心,倘若韓卿走后,昆陽令后繼無人可如何是好?韓卿,你可有推薦之人?” 韓起立刻便拱手道: “王上無需憂心。老臣這些年治理昆陽雖無大功,卻搜羅了一群才德兼備的年輕人。待老臣回去將名冊逐一整理便送來,請王上斟酌?!?/br> 赫紹煊臉上立刻露出一副愁容疏解的神態,高興道: “韓卿解我心憂!” 韓起到了夸贊,垂垂老矣的臉上頓時便泛起紅光,趕忙便告退去準備名冊了。 待侍女送韓起離開后,楚禾轉頭看了赫紹煊一眼,立刻便掩唇偷笑。 赫紹煊卻斂去笑意,斜眼看著她: “有什么可笑的?” 楚禾定了定神,抬起頭來道: “你不是最討厭迂腐老臣,如今怎么對這個韓起如此崇敬?他可是在這昆陽一事無成啊?!?/br> 赫紹煊又往椅背上挪了挪,漫不經心道: “韓起雖無能,但學識是有的。將他這樣的老臣放在北朝書院里,去折磨那些學子和待選官員,再合適不過了——” 他將尾音拖長,忽然轉頭饒有興致地看著楚禾說: “從什么時候開始,你對本王的稱謂變得這么隨便了?誰教你的規矩?” 楚禾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自然而然地便去掉了“王上”這一稱呼,甚至在外人面前也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錯了…應該叫…王上,東堯王殿下…” 瞧著她臉色有些微微發紅,赫紹煊慢慢靠近她,語調蠱惑: “不對,叫夫君?!?/br> 楚禾漲紅了臉,局促地低頭道: “若是叫習慣了,在外人面前不好?!?/br> 赫紹煊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于是又開口道: “那你就叫哥哥吧?!?/br> 楚禾忽然抬起頭反駁道: “我有哥哥?!?/br> 瞥見他投來的凜然目光,楚禾弱弱開口: “臣妾…有哥哥?!?/br> 赫紹煊忽然站起身來往內間走去: “算了,叫什么都奇怪,還是別叫了?!?/br> 楚禾被他放了一馬,終于松了口氣,連忙跟上他的步伐走進了內間。 * 韓起感念赫紹煊的知遇之恩,緊趕慢趕便將名冊送到了畫棠院。 赫紹煊借著養病的名義,整個下午都窩在被窩里翻著名冊,除了吃飯喝藥都不挪開眼睛。 楚禾捧著一盤蜜餞果子趴在旁邊,一邊往自己嘴里送一顆,一邊忍不住問: “歷來調任官員不都是從北朝書院里的候選人當中挑選的么?” 赫紹煊伸出修長的指節捻了一粒蜜餞送進嘴里,被濃重的甜味刺激地眉頭一簇: “昆陽情況復雜,不適合交給新手歷練。瓊州草原和杞海原大田這兩處糧食與畜牧產地,直接關乎東堯生死,容不得半分懈怠。新任官員除了要統籌全局,還要兼顧外部威脅,不是那么好當的?!?/br> 楚禾遲疑著問: “你不是將桀漠軍擊退了么?難不成還有別的威脅?” 赫紹煊將她圈在手中的蜜餞端起來放到一邊,換了一盤核桃仁放到她手里: “吃這個,補補腦?!?/br> 楚禾皺了皺鼻子,往嘴里塞了半顆核桃,含糊不清地問: “我說的有錯么?” 赫紹煊將名冊攤在自己懷中,將雙臂枕在背后,瞇起眼睛道: “蠻族旁支眾多,再生能力極強。這一戰雖然重創了他們的主力軍,但不出三年必然會卷土重來。昆陽一帶土地肥沃,不僅是桀漠人眼紅,就連我那位遠方堂叔,北堯王赫瓚也一直想要我將昆陽割讓給他?!?/br> 楚禾忽然覺得這名字耳熟。 她突然想起來,前世這個赫瓚因為貪戀女色,導致中年陽虛,沒到四十歲就暴斃而亡。 正是因為他的猝死,鎮守北境的北堯軍失去軍心,面對強敵一潰千里,這才引得百萬蠻族揮師南下。 想到這兒,楚禾打了個寒顫,赫紹煊斜眼問: “怎么了?” 楚禾沉默片刻道: “我覺得,比起昆陽來,你叔叔他或許更喜歡壯陽之物?!?/br> 赫紹煊渾身一僵,眼神復雜地盯著楚禾看了半晌: “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楚禾有些汗顏,面對他的目光,只能胡亂敷衍道: “北堯王好色…不不…耽于美色天下人皆知,你若是投其所好,再派一個能言善辯的使臣去,定能讓他打消了惦記昆陽的念頭?!?/br> 赫紹煊思慮片刻,似乎覺得楚禾說的也有道理,便沒再深追。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 “總而言之,這昆陽令非得是一個具有雷霆手段,又必須在政見上絕對支持我的人才能上位。符合這個條件的人,實在不好找?!?/br> 楚禾“哦”了一聲,趁他不注意偷偷將蜜餞端過來,一口蜜餞一口核桃吃得津津有味。 他們倆還沒清閑一會兒,侍女便又過來通傳道: “主子,顧芳奇畫師求見?!?/br> 赫紹煊沒好氣地抬眼: “顧芳奇是誰?你看我想見么?” 那侍女遲疑著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顧畫師說…上次未曾見到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