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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然而——龍緩緩低下了頭,伏在莊白函前方,書生的手沒有如愿以償握住小皇帝的手,而是不得不撫上了龍頭粗糲的皮膚。那一刻,驚濤駭浪平靜下來,天空陰云散去。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們一齊下跪,山呼“陛下萬歲”。幻蕩山上,那人終于緩過來了一些,他身上那種沉重的威勢漸漸收起來,陸紅顏得以動作,將他從地上攙起。“去山頂,”他道,“他已經去了?!?/br>“他是誰?”“心魔道,”他說,他眉頭蹙起來,像在回憶什么,語氣仍然怪異,像一個初學說話的人,思考如何措辭才能表達自己的意思,“我沒有……力氣再幫你們,但是他也很虛弱?!?/br>人間世的天道既然能以這樣的形態出現,那么心魔世的道也不足為奇。而到底在誰的身上,也都隱隱約約能夠預料,更何況有折竹劍造成的劍傷。葉九琊:“他要做什么?”“萬物生靈智,因為有六道輪回,輪回在幻蕩山,還有生生造化臺……”那人說得緩慢,也不甚清楚,“假如他拿到造化臺……在山頂,就可以給所有心魔開靈智,把心魔世變成人間世,人間世變成心魔世?!?/br>闌珊君問:“我們上山頂,豈不是將造化臺交到他的手中?”“造化臺也可以用來加固人間世與心魔世的屏障,讓我想想……”那人恢復的很快,不再是之前氣息不穩,隨時都會閉上眼睛死去的模樣:“我只是一點意念,在凡間寄了二十年,身體上沒有修為,只能為你們指路,幫不了太多?!?/br>縱然身體狀況一直在好轉,但他的目光仍然不像常人那樣神色靈活,甚至讓人想起那些剛剛修為有成,開啟靈智不久的妖物的狀態。天行有常,天道非人。等他能夠正常行走,陸紅顏便不再攙扶,而是退到側后隨侍。她的目光微微迷惘,似乎是透過這張清秀的側臉,想起那個跑前跑后的小廝來。誰料凡間一別后,轉眼變成整個仙道敬畏仰望的天道。所有人都無法否認,因為那股深沉的氣息縱然收起了許多也不能完全消弭,方才陸紅顏向他半跪下來之后甚至難以站起——驂龍君的修為在當今仙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說低了。那種氣息不帶有和藹或是慈愛的味道,只是威嚴肅穆,像是凡間書寫刑罰的律典那樣黑白分明。“所以呢?”她看向葉九琊:“陳微塵……”她對陳微塵的身份一直抱有疑惑,但并未找出什么有價值的蛛絲馬跡,而陳微塵與葉九琊的關系在旁人眼里也很有些不明不白,她明明白白知道一定有什么東西,是只有這兩個人彼此知道的。有了天道走在前面,前路峰回路轉,不再是之前迷霧重重的樣子,也不需要葉九琊再做什么,他和陸紅顏并肩走在側翼,終于將一些始終不為人知的隱秘道出。“他起初說自己是一介凡人?!彼?。“可他知道的那些東西,顯然不是凡人能夠知道?!标懠t顏原來的急性子此時不知為何竟收斂了些,語氣甚至說得上心平氣和,在與葉九琊交談的同時也在梳理自己的思緒。“后來,我以為是當初焱君魂飛魄散后,有魂魄入了他的魂,他并沒有否認?!?/br>“我也曾經試探過幾次,什么都試探不出來?!?/br>“封禪之后,他化身心魔的時候被我看到,才明白他并非來自人間?!?/br>“從那以后他不怎么避諱自己的身份,我們也都知道,只是他從那以后他就不怎么與我們接觸了?!标懠t顏回憶著,道:“封禪那天以后,陳微塵昏過去,你帶著他回了客棧,謝瑯回了清凈觀……我那時候和闌珊君在一起,他在周圍尋找心魔蹤跡,再回客棧的時候,就只剩下小桃和溫回在客棧里,沒有魔帝,你和陳微塵也都不見了?!?/br>“魔帝去了南海,微塵一直在指塵山上?!比~九琊淡淡道:“他帶著重傷忽然失蹤,我在各處尋他,沒有找到?!?/br>“我看到你們都失蹤之后,給劍閣飛書,但鄭師兄回信你沒有在那里,我那時想著你應當是和陳微塵在一起,便沒有再找……原來竟然是你在尋他?!彼?,“東西都齊了,我正在想是去昆侖拜祭師父還是去劍閣借住一段時間,闌珊君見我無處可去,邀請我去劍臺修煉了一段時間,但他也一直在外,沒有回過門派?!?/br>“闌珊君一直與我書信往來,曾說過邀你去了劍臺,也說那里易使人清心靜氣,或許能改改你的心性?!比~九琊道,“兩月以后心魔禍起,我收到他傳書,才與你在指塵山腳又見面?!?/br>“原來你們兩個交情不淺,在指塵寺的時候他那樣陰陽怪氣說你的修為,我還以為他……”陸紅顏悶悶道:“我從那以后便沒怎么搭理過闌珊君?!?/br>“我與他平輩論交,有時會說一些劍法領悟,未見面時已經有幾次往來,”葉九琊似乎是沉吟了一會兒,最后道:“他有時也關照你?!?/br>“我們還是說回陳微塵,”陸紅顏道:“他已經很久沒有與我說過話了,我也不敢去問你。他是心魔,究竟是誰的?到底是不是焱君的心魔?”“他親口承認過,”葉九琊道,“只是現在連這一句是真是假也未可知?!?/br>他們不約而同沉默下來。溫回既然能夠被天道寄身,那么與他命格相和合的陳微塵——這人身上究竟還有多少未曾出口的秘密。陸紅顏見葉九琊長久沒有說話,轉頭看他,卻見他目光望著連綿遠山,便問:“你在想什么?”“想他這次又會想出什么話來解釋?!?/br>葉九琊收回目光,看向陸紅顏,溫柔夕暉漫過山頭,使得她錯覺那一貫冷淡的眼神里有了稍縱即逝的溫和。通天路旁景色春夏秋冬流轉變幻,晝夜輪回,諸人時而置身密林,時而陷身荒漠。“佛門言三千世界,料想便與此類似吧?!鼻鍍粲^的長老撫著胡須這樣說,他身邊另一位長老則是贊嘆:“實在妙不可言?!?/br>正說著,卻見前面停下腳步來。前方已然沒有道路,而是被一片霧?;\罩,路的盡頭有一方碑刻,上書古字“幻”。“我只能幫你們走到這里?!蹦侨说?。“萬丈迷津?!标懠t顏道:“咱們進去吧?!?/br>葉九琊應了一聲,又看向仙道諸人,讓大部分年輕弟子與境界尚不夠的人就留在這里,其余寥寥幾人如鄭師兄,闌珊君,空山大師進入霧?!匀灰采俨涣颂煅葜腥?。這片霧?!叭f丈迷津”在仙道有記載,是一道萬重幻境,玄妙自不必言。之前走過的道路靠的是修為,修為不夠,便力竭而死,這里則要考驗心性,若是走不出幻境,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