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7
是想護著他?!?/br>“你……”刑秋氣了一會兒,刻薄道:“我倒要看你還有多少情意給他消磨?!?/br>陳微塵只淡淡笑了一下,沒有說別的話。他們接著喝酒,等一壇見底,陳微塵倒是沒有事情,刑秋卻眼尾泛紅,不怎么清醒了。若是沒有醉,兩人在這里說些話,或是觀冥,一夜也就對付過去了,可魔帝陛下既然酒量不太好,倒在了一壇委實算不上濃也算不上烈的甜酒上,昏昏沉沉晾一夜海風,實在不太好。陳微塵冰涼指尖觸了觸他額頭,看人清醒了一些,問:“你住在哪里?”“西洲島……”刑秋口齒還算清楚,“有個門派……隨便哪一個仙子,借個房間,她們對人都極好的?!?/br>本以為兩月下來將大大小小海島摸得門清,打聽到許多消息是因為這位魔帝陛下匿去魔氣,混入仙道,人情練達——原來還是善用了皮相。陳微塵最后還是拎起人,拿出信物回了指塵。境界一旦低,確實看不出刑秋來歷,可他自己一身心魔氣卻是藏也藏不住的,不能輕易現身。守門的小沙彌都認得他,輕易便放了行。他找了間空房把刑秋放進去,也不管這人別別扭扭嫌棄床板太硬,被子太粗糙,哪里有西洲島上的溫香軟玉舒服,強行塞了進去——然后徑自去尋自家的溫香軟玉了。只可惜這香是冷香,玉也是寒玉,不溫不軟,還有點兒無情。——這要怪誰呢?“當然怪他……”微微的醉意來得遲了,現在才蔓延上來,陳微塵一時分不清今夕何夕,也看不太清葉九琊神色,只知道自己與他挨得很近。“他走得太早……”——從從容容赴了死,留下眼前人一個,對著漫天的風刀霜劍,無師也無友,無依無靠地長大。一句“少年成名,以一己之力振興劍閣”,又豈是聽起來那樣輕易。他聲音壓得低,葉九琊沒有聽清,冷冷清清的聲音問了一句:“誰走了?”陳微塵望著他,輕輕笑了笑:“不走?!?/br>第59章無言“和刑秋喝了酒……無處可去,只好回來找你?!?/br>陳微塵抬頭往前看,遠處一面銅鏡,映出自己影子。他像是被魘住一般,向前走了幾步,到銅鏡前,伸手去觸。四周本就昏暗,鏡里的人身邊黑氣隱在黑暗里,只見冷冷淡淡無甚表情的一張臉,熟悉得可怕。他想笑一笑,卻覺得生硬艱澀,怎樣都笑不出來。終于勾起唇角,卻覺得鏡里那人目光依舊冷冷淡淡,連那一點笑都像是居高臨下的冷笑,不像是自己,倒像另一個人。他呼吸猛地急促起來。葉九琊察覺他神色有異,來到他身邊:“怎么了?”“沒什么,”他清醒了一點,轉過眼,平復了呼吸,回身到燭火前,“喝醉了?!?/br>佛寺里陳設樸素,尤其是僅作睡眠之用的臥房,床前是桌案,連椅子都省去了。葉九琊倒了茶水給他,兩廂無話。終了,他有些昏沉,又不想睡,想起自己心魔身份被發現的那天,尋了個話頭,到:“封禪之后……你那時,到底是怎樣察覺出我是騙你離開?”“我……”葉九琊看著他,卻是欲言又止的模樣,頓了頓,才接著道:“我沒有察覺你在騙我?!?/br>“那又怎么回來了?”“你素日都愛和我一起,這次卻要我先走,”葉九琊緩緩道,“大概是被心魔傷的那一下,嚴重得很?!?/br>陳微塵定定看著他,心里蔓上酸澀難言的情緒來。原來不是……不是看穿。當時萬千心魔環伺,情勢緊迫。便布下一局,先將那些東西交給葉九琊,以保它們不會被奪去,再獨留下一瓶九幽天泉,故意賣個破綻,使它被心魔奪走。九幽天泉被奪,葉九琊必然去追,心魔移動極快,一來一回,能耗上許久。他便能趁那人不在,變回心魔之體,把那些東西弄回原本的地方。即使追不回九幽天泉,也沒有什么要緊——那幾樣東西里,獨這個,取之不竭,被星羅淵上那水潭洗煉過的,刑秋的血,或是他自己的,都是九幽天泉。這實在是萬無一失的法子了,就算自己因為耗損過多昏過去,也能解釋成是因為被心魔所傷。哪知葉九琊并未走遠,便折了回來。他折了回來,不是因為看穿了自己的計策,而是覺得自己受了重傷。他回來后,看到那些情形,才知道,原來是被故意引開。陳微塵問:“那你……不要九幽天泉了?”葉九琊沒有說話。他們在昏昏燭火前對視。不想說,或是無話可說,或是不知該從何說起。許久,陳微塵垂下眼:“我……”他說完這一個字,又沒了下文,沒有“我”出什么所以然來。葉九琊開口:“你以前說,不會說假話。我沒有想到是一直在騙我?!?/br>陳微塵想起自己被問及身份時那些連篇鬼話,一時間心都要揪起來。“是我不好,說了許多謊話,”他道,“我不想與他有關聯,不想讓你知道?!?/br>“我也不好,”葉九琊淡淡道,“我原本分清了,發現你身份后,又覺得你就是他,讓你難過?!?/br>陳微塵手指按在他嘴唇上:“乖,我們不說了?!?/br>等覺得指尖下的觸感柔軟而溫熱,才想起來自己是心魔時手涼得過分,忙要移開,不愿意讓他受一點兒不舒服。可看著那薄而好看的嘴唇,又受了蠱惑般,輕輕描了幾下輪廓。葉九琊看著他,又是相對無言。——他們平日也并沒有說過多少話,有時是陳微塵說,葉九琊聽,有時是兩人皆不言語,只是在一起,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可此時的沉默卻多了許多蠱惑的意味,目光相觸時涌動著某種欲說還休的回避。他今夜喝的那些醴泉淡酒,到底還是酒。陳公子衣食住行都被人精心照料,也沒有機會練成那千杯不醉的酒量。他心里想著,再多看一會兒,多看一會兒這人的眼睛,身體卻只記住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與有花堪折直須折,先于心神一步,傾身過去。先是一觸即分,看這人并未抵觸,再次吻上,用了些力道,逐漸加深,終至難解難分起來。等把人按到了床上,才稍清醒了些,動作溫存許多。分開以后,卻換了他自己被按進被子里。“你先睡吧?!比~九琊淡淡道。——轉身又去畫那陣法了。陳微塵望著天花板,想了想剛才發生了什么,發覺葉九琊能容忍自己的底線是越來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