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8
起來過問裴雋此事,不然裴雋都以為趙詡要帶著這幾百號人在此處建一個武陵源。“尚無,只不過昨夜有個小兵見到城中隱隱有火光,卻也不甚確定?!?/br>趙詡點頭,“張仁寶此時應已到了山南道,若是拿不下來,我看他這個左將軍也不需要再做了?!?/br>裴雋苦笑,“也不知淵之他們到了哪里,岷州離肅州不遠,但愿他們平安到了才好?!?/br>趙詡并不答話,拄著竹杖看著天上月光,忽而吟哦道:“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br>裴雋在一旁聽了,心內亦是惆悵,不知是否想起了久別的故里,空閨寂寞的妻子,牙牙學語的稚兒。“你說若是咱們真的死在這里,軒轅晦聽聞會作何反應?”趙詡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裴雋一驚,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干巴巴道:“司徒洪福齊天,定能化險為夷?!?/br>趙詡笑笑,“此番我確實托大了,不過也無妨,拿下山南道,區區一個岷州,甚至包括咱們這二十多萬人命,都是值得的。只要山南道到手,王爺的天下也便成了一半。而因我們這一番部署,你信不信,就算我真的折損在此,一旦新朝開啟,就憑今日之功,軒轅晦就不得不追封我一個王?!?/br>“人都沒了,追封還有什么意思?”裴雋不可思議道。趙詡用手中竹杖遙遙點他,“我雖不在,就算他再如何不待見潁川趙氏,論功行賞的時候,怎么都得給二十四一個郡公,他要是大方,一個國公也說得過去?!?/br>裴雋還欲說些什么,忽而聽人道:“司徒,不好了,有人用火藥炸山!”趙詡神色一凜,冷聲道:“打散了,幾十人一隊,各自逃命吧?!?/br>一開始還有人不愿離開,可遠處轟鳴之聲卻由不得人遲疑,也不過頃刻功夫,原本就不大的隊伍便散的干干凈凈,趙詡身邊只留了幾十號人不肯離去。趙詡環顧一周,笑笑,“諸位之情,我記在心上,若我能逃出生天,他日定不負諸位?!?/br>“司徒,這邊走?!庇袀€機靈的小卒率先開道,一行人向著山坳里疾行而去。趙詡只覺這幾日走過的路,竟趕上此生總和,腿腳都已不像是自己的,腰上的傷怕是又迸了口子,手一摸隱隱有些潮濕。裴雋亦是氣喘吁吁,也不知他此刻有沒有后悔未隨著鄭淵之他們先回肅州。終于看到一處極其隱蔽的山坳,趙詡緩步停下來,輕聲道:“不如便在這吧?!?/br>他面色慘淡如紙,嘴唇干裂煞白,裴雋看的心里發慌,也顧不得此處是否當真安全,直接扶著趙詡躲進去,又脫了衣服,讓他躺下。天公作美,原本清朗的月光被流云所遮,所有人隱沒在黑暗中,就算相隔一米,怕也察覺不了。趙詡已昏睡過去,裴雋伸手一摸,觸手guntang。他再不敢深想,只雙手合十,向著漫天神佛禱告。他有感覺,趙詡遠遠低估了自己在肅王心中的位置,若他有什么三長兩短,肅王這樣的天命之子一怒,何止伏尸百萬?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趙詡當時想到的是后面一句——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以前他們在肅州抄過春江的第93章趙詡深夜時醒過一次,只剩下零零散散十幾個人圍在一旁,幾人背對著他擋風守夜,裴雋和另外一兩人為他擦汗。“什么時辰了?!壁w詡低聲問。裴雋看了眼天色,“快子時了?!?/br>“外面如何了?”“不知?!?/br>趙詡不再多言,又昏睡過去。裴雋戰戰兢兢地又守了半夜,才敢闔眼小憩一會,結果方才睡熟,卻被震天的殺聲驚醒。有身手矯健的小卒爬上樹一看,喜道:“裴大人,那邊打起來了,是不是援兵到了?”裴雋精神一震,也跟著張望過去,果然山腳下有約莫千人正鏖戰在一處。鄧軍到底先長途奔襲,又遭到埋伏,緊接著還漫山遍野地搜了許久的山,無論是體力還是士氣都早跟不上,哪里比得上殺意正濃,急著救人的援兵?很快那部分鄧軍便被殺的七零八落,向著深山逃遁了。援兵兵分兩路,一撥人救援趙詡,一撥人繼續剿滅鄧軍。“大人,我們可要大聲呼救,叫援兵過來?”裴雋遲疑道:“不急,還是謹慎些好?!?/br>不知過了多久,聽聞那邊有人大聲呼喝,“王妃可好?”“是狻猊!”軒轅晦身旁的人,裴雋也認識不少,狻猊先前受過傷,聲音比常人沙啞,因此他瞬間便辨認出來。狻猊是軒轅晦的侍衛長,他既已到此,那么說明……裴雋心頭一陣狂喜,對著山下呼喊時已帶了哭腔,“傳郎中!”吊橋早被燒掉,也不知他們是如何尋到路的,不多時狻猊便已經到了跟前,命人將趙詡和其他傷兵一并抬走。“王爺呢?”狻猊一邊緊張地觀察趙詡傷情,一邊道:“末將直接從山南道過來,王爺應還在淮南道大營中吧?!?/br>軒轅晦部之事,裴雋也不方便再問,只惆悵道:“司徒的傷本來都快好了,結果方才撤離的時候又迸裂了,如今休養起來怕又要多費些時候?!?/br>狻猊長嘆一聲,“王爺就是料到王妃會有此舉,便讓竇立先向南繼續進軍,命我回師來援。聽聞岷州城破,王爺嚇得臉都白了,不過他英明神武,很快也便猜到是王妃的計策,也就將計就計,看能否此番將鄧覆雨部一舉殲滅?!?/br>裴雋又是佩服,又是感慨,“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看司徒的好日子還在后面呢?!?/br>回了營帳,立時便有大夫前來把脈開方,令眾人驚恐不已的是——趙詡傷口頗深,若是之前好生休養倒也無事,只是后來忙著逃命,顛簸之下流血過多,又有些化膿。趙詡已經發熱了整整三日,軍醫們個個束手無策。裴雋來回踱步,“司徒到底如何了,你們給個準話???”“若是先前臥床幾日倒是還好,抑或是早個幾日送過來,怕都還有的……”“有的什么?”一旁的狻猊性急,差點將軍醫嚇厥過去。裴雋愁眉苦臉,“若是王妃真的有什么三長兩短,你我回去如何向王爺交代?!?/br>“你們不僅要向本王交待,你們更要向肅州生民,向天下士子,向你們的良心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