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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征兵,瞬間便激起民怨。憤怒的災民撕下了城門口的征兵告示,告別了田園荒蕪、餓殍滿地的故里,紛紛往其他州縣而去。結果他們卻發現,所到之處歌舞升平,四處傳頌著所謂鄧氏天命所歸的讖語。最為可笑的是,征兵告示列舉肅王罪狀的時候,寫了兩點,一是勾結伏誅的魏王軒轅晥刺殺鄧驚雷;二是皇帝病重時,肅王作為弟弟,竟用巫蠱還對其加以詛咒。這么一來,哪怕是這些災民也知道,這段時日以來,把持朝政的根本不是病的下不了床的陛下,而是符瑞中所說那天命所歸的鄧氏。不要說是為他們賣命打仗,現下這幫災民只恨不得殺入長安城,將這些高坐明堂卻罔顧民生的人殺個干凈,為自己在災荒中死去的親戚友鄰復仇。長安太遠,他們便有志一同地cao起能見到的各類棍棒、鐮刀、斧鉞,沖進各個城鎮,先將糧倉洗劫一空,又沖進那些富戶,尤其是官宦人家中搶掠。漸漸的,這幾道的災民互通了消息,他們便干脆湊在一處,形成了一支義軍。事情鬧大了,瞞不住了,這才有人上報朝廷,鄧演等人才知道,在他們為符瑞煩心的時候,蝗災竟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沒人知道,那幾道時常在刺史身旁吹風、謄寫公文、傳遞消息的小吏去了哪里;更不會有人知道,宮中那幾個被毒啞了的、保管奏章的宦官,也曾是好人家的孩子,若不是鄧黨,他們不會淪為官奴,也不會成為白日社的一員。大寒的那日,第一批軒轅晥的舊部跋涉千里,到了肅州,肅王在城外十里亭親迎。趙詡身披大氅,站在城樓遠遠看著。“起風了……”他緩緩道。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卷結束下一卷就要開始干架了……【第四卷】第66章正慶二年十二月初二,魏王軒轅晥舊部一萬眾投肅,肅王出郊親迎,十二月十五,朝廷下旨,嚴懲河南、河北、關內三道官吏,又遣特使前往賑災,更撤銷征兵令,暫不伐肅。傾蓋堂內,肅王連同眾親信漏夜密談。“吃了這么大一個虧,他們會這么善罷甘休?”“我倒是覺得,此時對咱們是個好機會,不如干脆將鄧黨的險惡用心公諸于眾,然后揮師長安!”“不妥不妥,鄧黨經營日久,兵強馬壯,咱們和他們硬拼,肯定兇多吉少?!?/br>“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要籌措軍餉……”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軒轅晦卻端坐在上,閉目養神。沈覓坐在他左下首,再下首便是白日社的西統領于河和北統領黃繼。他們之下,才是趙詼等來投的士子和肅州各郡縣的大小官吏。“行了,”軒轅晦看向于河、黃繼,“京中近日是個什么情形,還請二位統領細細道來?!?/br>于河起身,垂首恭敬道:“回稟王爺,鄧驚雷逝去后,鄧演到底上了歲數,立時大病了一場,鄧翱那房則多是幸災樂禍,尤其是鄧觀星,幾乎到了喜不自勝的地步;鄧翔那里,只是照常居喪,鄧覆雨和鄧乘風吵著鬧著要為兄復仇……鄧翻云那里,倒是什么消息都未傳出來?!?/br>枳棘那邊的事情,肅王夫夫并未告訴白日社眾人知曉,軒轅晦也懶得告訴他們,因為柔儀的緣故,恐怕鄧翻云那邊的事情他比鄧翔還清楚幾分。鄧翻云得了世子之位,此刻卻并不如旁人所想那般沾沾自喜。他正在怕……前所未有的恐慌讓他幾近無法喘息,偉男兒于天地,若說絲毫沒有野心,要么是圣人,要么是懦夫??舌圀@雷逝去的這個時機簡直太不巧了,若再早一些,父親還沒有請立鄧驚雷為世子,或是再遲一些,等到鄧氏大局鼎定,他都不會如此進退維谷。總好過現在,鄧翱與鄧翔形同陌路,就差撕破臉皮;孝恵公主大驚之下動了胎氣,不得不靜養待產,自然無心去鄧太后那邊奉承,為鄧氏說話;自家的幾個兄弟,各個養大了心思,覬覦著自己的世子之位,想去做那笑到最后的黃雀。又要應付冥頑不靈的?;庶h,又要提防曾經背心相托的宗族兄弟,鄧翻云這段日子,過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恐怕唯一能得到稍許安慰之處,就是柔娘人如其名的柔情蜜意、溫言軟語。她與世上所有女子都不同,她不爭寵,不圖名分,甚至不求下半生有個孩子傍身,她只是每日在那里,若需要她相陪,便紅袖添香、輕歌曼舞,若是不曾宣召,就靜靜在別苑中謄抄經文、誦經禮佛。他曾問她為何年紀輕輕就皈依了佛門,她黯然片刻才道:“妾在為那無緣的孩子積福?!?/br>他定睛看她,眉目間灼灼韶華早已謝了干凈,剩下的不過是墨色的寂寞。早已憐惜到了極致,可此時此地,他卻連一個名分都不能給她,就連過分的恩寵對她而言恐怕都是催命的符,難以承載的福。我命由我不由人,那么便去爭去搶吧。鄧翻云看著柔娘靜靜想道:“待我站到那至高之處,我希望,我身邊是你?!?/br>且不論鄧翻云那廂是如何的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軒轅晦現下卻是前所未有的冷靜。在肅州籌謀五年,中間失去多少親朋故舊,終于還是等到了這天。“守寧,去請王妃?!避庌@晦終于抬眼,看看窗外天色,又道,“王妃畏寒,再取兩個炭爐?!?/br>他話音一落,仿佛此間議論之聲停息了片刻,又像是欲蓋彌彰,短暫的靜寂之后更加喧騰起來。趙詼低頭看著手中杯盞,如今肅州與朝廷關系日益緊張,又有義軍此處流竄作亂,一場大戰已是在所難免,肅王,也終究會成為過去。要么成為地獄中冤死的惡鬼,要么成為九州上至尊的神只,這便是軒轅晦的宿命。那么原本王妃的位置又在哪里呢?會成為謀臣,在營帳中運籌帷幄,坐鎮調度?還是會成為一方大員,為肅王攻城略地,割據一方?還是會繼續做一個稱職的王妃,在肅王的榻上做那結發的妻子,解語的花?這個問題,腹心肱骨如沈覓想問,這些年來俯首稱臣的肅州上下大小官吏想問,來投的將士士子想問,就連置身事外的歐懸、枳棘也想問。可肅王醉心于政務軍事,這些年一貫對后宅毫無安排;肅王妃自先帝駕崩后,近一兩年都幽居府中,只遙遙調度,不再出頭問事。有人說肅王已經過河拆橋,將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