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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吞的暖箱里。梁董事長把親兒子保護得很好,也蒙蔽得很好,震懾管教得梁有暉待人接物頗有教養,是個口碑不錯的青年,只可惜沒有教給兒子有朝一日可能獨自面對的險惡世道和薄涼人心。清白無邪的巨嬰視角無法適應惡魔充斥人間的殘酷現實,遲早是要長大的!方才凌河強行開門時擊出幾聲槍響,在走廊發出巨大回聲。一群保安這時圍住門口但逡巡不前,都不敢動手,都在打電話語無倫次地匯報。嚴小刀也覺著對不住梁少爺。這事與梁有暉毫無干系,卻把這位毫無干系的巨嬰寶寶嚇著了。他甚至沒有時間對梁有暉做出一番安撫和好言解釋,在這個局里,他最不愿傷害的就是有暉。對于嚴小刀,他要找到郭兆斌謀殺陸昊誠警官的真相。對于凌河,他要揪出郭兆斌在回馬鎮拆遷事件中渾水摸魚陷害談紹安的幕后黑手,他已猜到隱藏在背后的人。兩人不約而至同時走到這條路的中點岔路口,所有線索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怎么能輕易放過這個人渣?嚴小刀和凌河沿著這部董事長專用電梯下樓,一路暢通無阻。在電梯里僅有的十幾秒鐘單獨相處,他不作聲地為凌河擦拭額頭鬢角血跡,發覺凌河可能臉上挨了人渣的一記黑拳。凝固的血線與黑金眼線接壤,結痂了,透著清冷詭異的美感。嚴小刀眼神迅速往下,都不好意思跟凌先生說,你怎么描這種眼線?這個妝在錦繡皇庭就暗示著黑色蕾/絲內褲和絲襪的“菜牌”,有些變態專好這一口……嚴小刀自己不好這種趣味,但這是凌河……今天這陣勢也蹊蹺,嚴小刀很納悶,以梁通的精明強干,這會兒應當早就知道他們大鬧錦繡皇庭的老板辦公室,許多人聽到槍聲,但沒有人抓捕他們,也沒人阻攔他們離開。他們在這棟樓如入無人之境,就好像……好像對方從一開始就料定他們總之抓不到郭兆斌本人。他們健步如飛地返回一樓宴會大廳。夜幕降臨,一樓的招待場面已經開始了,一派祥和氣氛。貴賓們端著酒水往來寒暄,道貌岸然輕佻浮夸的笑容充斥著上流社會社交場面,這些人還在等待令人血脈僨張的“特色節目”一套一套上演,根本不曉得樓上曾經有人打過架、開過槍。正在候場的蘇小姐,心有靈犀轉過了頭,恰好與嚴小刀目光相碰。蘇晴嫻熟地抄過兩杯香檳,在旁人眼里就像舞女接待客人一樣迎上嚴總,兩人各持一只酒杯。蘇晴神情關切:“你還好么?事都辦妥了?”嚴小刀順勢將香檳一飲而盡,解個渴,以細微的動作搖頭:“我沒事,但是那家伙跑了,大廳里也找不到這人,這棟大樓還有其它地下出口么?”蘇晴茫然地搖頭,梁通顯然不會輕易透露秘密。臺上主持人已經把串場臺詞顛三倒四說了兩遍,快沒詞了,大堂經理低聲催促蘇晴:“蘇小姐你該唱歌了,你干什么呢?!”嚴總身后某人冷不丁插了一句嘴:“這條街附近,還有哪一家是梁老板的產業?”蘇晴回答:“就是馬路對面那家六星級酒店,也是梁氏旗下?!?/br>……嚴小刀臨走仍是體貼地叮囑蘇晴:“今兒黃歷風水不好,這地方要出事,你還是趕緊離開?!?/br>蘇晴平靜迷人,維持含笑的風度,輕聲說:“再看你一眼就走?!?/br>嚴小刀心中有愧意和歉疚,對蘇晴點頭算作道別,調頭大步離開宴會廳。他沖下錦繡皇庭門口的臺階時,與他并肩的凌先生在夜風中將質問的話語送入他的耳朵:“她是那位蘇小姐吧?”嚴小刀不置可否。凌河評價道:“那姑娘看你的眼神,她至少認識你十年了?!?/br>“八年?!眹佬〉都m正。凌河已經撥通薛謙的電話:“薛隊長,嫌疑人從這樓某個通道逃跑了,他帶傷跑不遠的,建議您盯住馬路對面那家酒店。還有……我剛才碰見梁少東家,他今晚也在錦繡皇庭,薛隊長您做事太保守了,這種很有用的熟人、炮/友或者老情人之類,您下次記著隨時用上!”凌河利落地掛斷電話,拈酸吃醋的話點到為止,一句話足夠甩嚴總一臉毒液。嚴小刀無奈地嘆息,咳,小河啊。……錦繡皇庭門口這條大街上,這時候已經堵車了。兩撥人馬在各自大隊長的率領下,車輛頭對頭地懟在街邊,橫七豎八霸占了幾乎半條馬路。傍晚時分川流不息的路面上,迅速就顯得擁堵局促。當地警局的那位鄭隊長,果然急不可耐地露面了,在這樣關鍵時刻跑來錦繡皇庭門口維持秩序。而且,這位穿的也是便衣,同樣沒敢拉響警笛鬧得滿城風雨,跟薛謙是一個辦事思路。兩位隊長私下碰頭開會,互相繞圈子扯皮。大家都是公門中人,表面上勾肩搭背不傷和氣,然而誰也不打算調開車頭讓路。鄭隊長說:“梁董事長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你抓他好歹事先跟我們領導打聲招呼,不能就這樣直不楞登把場子包圍了???薛隊長,這不合規矩……”薛隊長說:“這是誰定的規矩?我先打招呼打報告,這嫌疑人早就跑了?!?/br>鄭隊長說:“嫌疑人只要有名有姓他就跑不了,薛隊長,您在燕城辦事得講究分寸?!?/br>薛隊長說:“我負責抓人破案,我不負責跟你們講究分寸。再者說,我們又不是要抓梁老板?!?/br>鄭隊長:“可你們包圍的是梁董事長旗下產業?!?/br>薛隊長說:“我親眼見著嫌疑人進了這個大門,不然鄭隊長您把梁老板請來,讓他把人交出來,我們立刻撤走,不給咱們兄弟單位添麻煩!”嚴小刀凌河從這棟神秘復雜的山寨皇宮里全身而退、毫發無損,重新在街面上現身。薛謙立刻就沒心思跟那位鄭隊長磕牙打屁,三人默契地以視線交流,同時四顧尋覓嫌犯可能的逃竄路線。凌河悄聲對薛謙道:“今夜狗急跳墻的可不僅是郭兆斌,梁董事長明目張膽協助郭兆斌逃避抓捕,這個人對他們得有多么重要?”“2號3號車盯住酒店出入口,所有人觀察各個路口動向!”薛謙在對講機里對所有人馬下達命令,像上了發條一般都不用喘氣,就是在用瘋狂的工作狀態抵銷心底不斷擴大的陰霾——梁氏在這起案子中究竟涉及到多深的地步……嚴小刀跟薛隊長是同樣的彷徨:“梁通并不在現場,很難說他是否經手,他有什么動機非要撈那個郭兆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