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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不大,但足以卸掉對手渾身戾氣,嚴小刀以一個利落的前滾翻毫發無損地重新站到薛謙面前,彎腰關切地問道:“薛隊長,您沒事吧?”執勤警員與保安從車站四面八方奔過來,遲來得恰到好處,正好擒住兩名毛賊收拾殘局。“你手里還真有刀?……嚴先生你怎么過的安檢?!”薛謙腦門上洇出一層汗珠,嘴上不能服軟,這時還不忘了身為公門中人的執法責任。薛謙低下頭察看自己的傷口,哭笑不得地皺了下眉頭。他從被槍火燒爛脫線的廉價淘寶款尼龍腰包里,拎出那只碎了屏的掌上游戲機。他的腰包被一顆子彈打穿,子彈恰好打在游戲機的金屬外殼邊緣,直接燒出一個黑洞,屏幕稀稀拉拉裂成馬賽克式的碎片。子彈頭觸到他身體時已成強弩之末,綿軟無力地剮破了他腹股溝處一塊好皮好rou,給他打出一泡子血,沒有傷到任何臟器。車站執勤人員迅速辨認出兩名搶包小賊的臉孔,就是常年混跡火車站的江湖混子,在當地派出所像走親戚串門一樣常進常出,早就掛了號的。就在一小時前,火車站大門口,那兩人收了五百元錢,受人指使搶劫陳瑾的背包,說事成之后再付給他倆兩千五百塊錢。薛謙氣得當場罵人:“豬腦子,給你錢你就做,缺心眼兒啊你們倆?讓你們倆替人扛炸藥包你也干嗎!”只要拍出三千塊,沒準真能找到沒腦子的愿意替人扛炸藥包。那兩個蠢貨收錢做壞事完全不知內情,待到知曉他們出手傷害的對象是外地過來辦案的刑警隊長以及警方手里重要證人,這回惹著閻王了至少得關幾年,立時嚇得屁滾尿流,在警車里一陣磕頭搗蒜地喊冤。花錢指使他們的人,早就隨著候車大廳內做鳥獸散的看客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監控內留下的影像戴有偽裝、極度模糊。薛隊長銼了一下后槽牙,那人膽子太大了,敢躲在暗處對他撩了一槍。手段太囂張了。薛謙出門辦案一般都穿便衣。他那時設想,對方應當是不清楚他的身份才敢下手吧?陳瑾坐在墻邊沉默不語,似乎受到強烈的震動,身子像是被釘在那里紋絲不動,總之沒有再試圖溜號逃跑。薛謙捂著傷口自己站起來,一把按住凌河:“凌先生想截胡?你不能這么不厚道吧!”“截胡的明明是你?!绷韬訉⒚纨嬌先考毼⒌谋砬樽罱K化作嘴角一絲扯動,毫不示弱,“那就見面各分一半,薛警官?”嚴小刀沒理會那倆人以打嘴仗的方式討價還價,他拖著一只傷腳在陳瑾面前蹲了下來:“陳同學,你如果當真知道點什么,還記得當年的事,對薛警官說出實情,他是個好警察,他能保護你的安全?!?/br>陳瑾一點不留情地狠狠咬住自己下唇嘴角,抬頭掃視環飼他的一張張面孔,視線掠過嚴小刀和薛謙,最終停留在凌河身上,才松開牙齒:“凌先生……我記得我聽過這個姓,有一點印象,那位凌老板,是他砍死了我爸爸嗎?”凌河眉頭一蹙,迅速駁回:“不是,你弄錯了,你說的那位凌老板沒砍你爸爸。但你既然聽說過這么一位凌老板,那么,砍死陳九的人當年或許和這個凌老板有千絲萬縷的牽扯和社會關系,對吧?”……作者有話要說: 暉寶化身救命符,沒出場都有他的好戲份~~:)第70章草灰蛇線第七十章草灰蛇線籠罩在伏天熱浪里的三江地,這樣的熱度既能大煉鋼鐵,也能烤焦那些暗懷叵測躁郁難耐的人心。榮正街各條低矮的巷子里,蟬鳴聲震耳欲聾。吃苦耐勞的扁擔掮客們在街巷間往來穿梭,任由赤膊的肩膀與黑褲下裸/露的小腿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互相碰撞。陳瑾那時還叫陳芃,是他剛出生不久,他親爹難得心情不錯時,問對街一位有文化的老會計翻字典起的名字。草命之下的一個凡夫俗子,陳九認為這名字很適合自家的種,字體也挺好看。陳瑾骨相硬朗但略微單薄,身子一路貼著墻根溜回家里,回避著街坊鄰里冷漠鄙夷的目光與喋喋不休的閑言碎語。對街一個大嬸出來吼他一句,“你爹前幾天從俺家搶走一輛板車,回去問問那個無賴死鬼啥時候還給俺們?!”在外面鬼混足足兩個月都沒回家的陳九,那天傍晚破天荒的回家露面了。這人出現時穿著一件當時時髦款式的外貿T恤,晃著健碩身軀跨進家門,咧開的嘴角叼著一根萬寶路煙。門邊叮叮咣咣的桌凳翻倒聲讓陳瑾瑟縮著溜至墻角,對他這個爹是一貫冷漠畏懼。陳九一掌削到他下巴:“忒么給老子喜興點,臭小子……”陳九這十里八街出了名的人渣,但凡在榮正街一露面,苦主債主們紛紛不約而至。陳九那糙戾的嗓門一晚上就嗡嗡個不停,還帶著一股邪性的笑:“甭來找我,老子不干了!從此以后老子都不用再挑這副破扁擔了哈哈哈哈!”陳瑾從破木頭板子后面露出半張臉偷窺,前來向他爹討債的人絡繹不絕,打打嚷嚷,其中還有一位最近時常雇傭陳九運貨送貨的主顧。那人是白凈的臉,單薄勻長的身材,慢條斯理地講道理:“陳九,給你活兒做你還不做?做人手腳勤快才能養家糊口,你這樣人不挑扁擔你難道去教書?”陳九抄起門邊那桿子扁擔,橫在自己大腿上,狠狠一下直接磕折,撅斷了!陳九那晚原本應該悄沒生息地跑路,盡快遠走高飛,就不該回自己家門口露臉嘚瑟,但他沒文化他憋不住。偽劣的人性就是這樣,受人白眼鄙視、壓抑憋屈了這么多年,可算是一朝雞犬得道快要升天了,誰都摁不住內心膨脹的欲/念和野心。在陳九那足夠兇狠卻并無多少城府與智慧的心思里,發了邪運外財一定得讓家鄉父老目睹他的富貴驕矜、艷羨個眼饞肚歪,不然這份大富大貴就來得不夠痛快淋漓啊。白凈臉的主顧還想要說什么:“陳九,這份明早去螺江的運貨單……”陳九囂張地揮開手,讓那薄薄一張貨單打著旋子飄到遍布灰塵蛛網的屋角:“算了吧你,甭跟老子臉前唧唧歪歪地廢話!”白凈臉不滿地低聲道:“你以后不做也就不做,前兩趟欠下的貨單條目呢?我的貨呢?你總要把事給我辦完了?!?/br>陳九冷笑:“對對~~~老子啥時候還欠你的貨單?找別人去,滾蛋!”白凈臉眼底驀地露出不善,瞇細了雙目:“陳九你個老小子,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