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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得到學生們一個個滾瓜溜圓的腦頂,手底下都不知瞄什么呢,反正沒一個真正是在琢磨深奧的唯物主義哲學理論。戴黑框眼鏡、梳齊耳短發的中年女教授正在課前點名。女教授抬頭面無表情瞟了一眼門口幾位不速之客,手拿話筒,繼續點她的學生名單。女教授:“陳瑾?”禮堂最后位置稀稀拉拉的幾排學生里,有一位身材清瘦的男生略輕飄地答:“到?!?/br>周圍同學回頭瞅了一眼那男生,默契地都不吭聲,大家也都知道那不是陳瑾?;ハ嗵娓鐐兇稹暗健痹谡n堂上太常見了,尤其、、這類大家坐在課上集體發呆孵蛋的無聊科目。每堂課一個宿舍就來倆人,大家輪流值班答“到”。嚴小刀眼很毒,掃過齊雁軒的臉型五官和肩膀上身,迅速下了定論:“不是他,陳瑾根本沒來上課!”嚴小刀看過官方案情通報里主犯陳九的舊照,也看過陳瑾幼年時的檔案照片。以他認人相面的判斷力,一張照片足矣,陳瑾肯定不會長得這樣純良無害。女教授再次以遲緩的慢動作轉過頭瞧他們:啊,不是他?毛致秀一吐舌頭,兩手攬著兩位爺迅速閃出教室門口的視線范圍,溜之大吉。校園氛圍實在不適合他們,讓他們三人好像進錯了園子,與周圍格格不入。齊雁軒緩緩將臉埋入考研課本的書頁間,不想讓旁人讀出他的失態,難受極了。昨晚發生那樣的齟齬,他給陳瑾發過短信,但對方沒有回復,沒來上課,沒有再來找他……隨后的整個下午和傍晚,齊雁軒在極度沮喪和漫無目的的滿城游蕩中度過。常年巫山**籠罩下的三江地難得見到一個艷陽高照的晴天,只是天氣美不美全憑各人度日的心情,驕陽炙烤下失落的一顆心被迅速冷卻干燥,擰不出一絲柔情來。齊雁軒背著他一書包的參考書,穿梭在這座熟悉城市的浮光掠影之間,匆匆尋遍他與陳瑾常去的幾個地方。陳瑾考取大學之前,在城郊一處老舊居民樓中租過一間小屋。那片足有六十年歷史的紅磚樓如今破敗不堪,樓面磚瓦坑洼不全,門口畫了個大大的“拆”字。房東大嬸面帶戾氣回他一句:“早就搬走不住這兒了,這房子過幾天拆遷了!”……“云洞”酒吧,舞池內紅綠射燈朝天亂噴,在天花板上描繪出充滿酒色聲情的圖案。舞池的火熱與另一側幽暗角落里獨處的客人形成鮮明對比,整個酒吧布局像一幅太極圖,半明半暗,一半是炙烈的火焰,另一半是深沉的海水。這其實是圈內一家同志酒吧,他們以前都來過。齊雁軒落寞的表情映在杯中酒水里,低頭發了一條短訊:【哥,我知道你為什么不開心,別難受了,我在云洞,你來嗎?】齊雁軒也是個相貌秀美的男生,留著一層打薄的齊額發簾,內雙的眼皮在眼尾掃出天然煙熏。自然有人喜歡他這一口,遠處有一桌喝酒的公子哥瞄他很久了。上酒陪客的服務生瞧出小齊同學面善,樂意不收小費陪他聊上兩句:“學生仔,失戀?被人甩了?”齊雁軒搖搖頭:“沒有,他不會甩我?!?/br>服務生一張嫩臉上堆砌著久經滄??雌剖狼榈氖拦屎屠暇殻骸案小酢跎蠜]有什么是天長地久,誰和誰都不過是各自命中匆匆過客!所以你來了這兒,我也來了這兒,誰沒被對象甩過?”齊雁軒秀氣的臉上卻有一雙鎮定的眼,神情也很固執篤定:“他就是心理有結,怕我知道了嫌太丟人瞧不起他的家庭出身,其實我早就知道。“我明白他心里邁不過的那道檻是什么,我知道他爸當年是殺人嫌犯,我也知道他爸爸早就死了……他太不信任我,也不信任他自己,輕易就放棄掉了做人許多更重要的東西?!?/br>齊雁軒從臥室門縫偷聽他父母講話,他父親曾經說漏嘴過。服務生半晌無話,下意識替他喝干了半杯酒,趕緊給客人又倒滿一杯:“這路太難走,小施主您多保重吧?!?/br>齊雁軒沒等到人,從“云洞”走出來時夜色已深,小巷寂靜客流漸稀?;璋甸L路上映著他修長的影子,路燈打上這副書生模樣的秀氣面龐。齊雁軒一看就是體面家庭出身的好學生,自重且乖巧的男孩,更何況肩膀上還背著書包呢。他尚未走出小巷陰影見到大路上的街燈,被人在書包上一拍:“學生仔~~~”酒吧里那位公子哥長了一雙略不正經的桃花眼,一個男人飛眉斜眼這就是流里流氣、yin/相外漏。公子哥邁著醉酒后東倒西歪的凌波微步,下一步伸手就摸小齊同學的下巴:“學生仔,一個人孤枕難眠吧?哥哥今晚有空陪你一定讓你樂不思蜀嘿嘿……”齊雁軒揮開對方的手,在外人面前性情也并不軟弱:“誰用你陪?!”他轉身就走,卻被對方一把扯掉了書包。書包里還有他復習了好幾個月的參考書和習題冊對他無比重要。齊雁軒回身爭搶書包,二人劇烈拉扯,公子哥的兩名幫兇從暗處晃悠出來,一左一右將齊雁軒按在墻上,那些獰笑的面孔在他驚懼的眸子里投射出凌亂的光影,壓上他的臉實施強吻……小巷一蹙即滅的燈火下又快步走出一人,身影更加孤獨寂寥,卻絕不柔弱可欺。陳瑾在酒吧轉了一圈,再一路找過來,面孔那時驀地爆出一股不尋常的戾氣。他仍是在乎感情、在乎小軒的。陳瑾的眼瞬間爆成血紅色,那一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可以變成那樣。他隨手從不知誰家的門板旁邊拾了一條鐵鉤子,一鉤子下去血水從一人后肩膀濺射出來……痛嚎,廝打,圍毆,反擊,互相追逐……小巷子里數人打成一團,陳瑾眉骨和手臂都見了紅,卻絲毫沒有懼怕和手軟。流淌在血管里的暴戾因子或許已經揮抹不去,就好像出生時就被燙在他眉心的烙??;又或者就是源自他常年自暴自棄與放任自流的心態,在他自身的潛意識里,他也認同這就是他會做出的事。凌先生從隱蔽處的車子里慢悠悠跨出來時,特意挑了個比較穩妥的時機,也不必著急著慌,先讓那傻小子挨幾下拳腳吃個虧。嚴小刀如往常一樣,以老大哥的神態自然而然道:“沒大事,我去收拾?!?/br>凌河按住小刀的手腕,會說話的一雙眼就把話都說了:我去,你在車里歇著。嚴小刀很不習慣這種情形下他竟然在車里躲著歇腳,圍觀旁人擼袖子上去動手打群架?這就不是他嚴小刀了。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