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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時都能截住。游景廉的行蹤,也包括他那獨苗寶貝兒子的下落,一直都掌握在凌河手中。“游大人,這樓梯看著是不是有點滲人?別害怕,咱們來聊聊您這些年是怎么加官進爵,步步高升,呼風喚雨,最后竟然落到這樣滿門抄沒無路可逃的落魄境地吧?”凌河目睹游景廉臉變煞白心驚rou跳的尊容,唇角浮出直中對方要害暢快淋漓的笑容。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從第23章~第49章結束,本章可以作為第三卷開端,上來就要干大事了。第51章密局審判第五十一章密局審判暗黑色海浪兇猛地拍擊在暗黑色礁石上,四分五裂碎成白色泡沫,礁石之上的石樓已佇立百年,巋然不動。這座別號“觀潮別墅”的石樓,活像立在黑夜中一頭身軀高大且面目猙獰的惡鬼,不屑世人,不懼神佛,迎擊著天邊滾滾而來的烏云和預料中的這場暴雨,同時覷探著腳下一條蜿蜒公路上往來奔波的渺小蟲蟻。這棟石樓實為老城當年飽受殖民屈辱、遭遇九國洋人劃地租界的一個見證。洋鬼子在這塊擁有海灣盛景的天/朝港口重地,生生地造出一座古羅馬拜占庭風格的沙俄貴族堡壘。石樓由兩棟并立的鴛鴦式堡壘組成,中間有一道石廊相連,上下共分六層,大房間套著小房間,路徑十分復雜,閣樓上面還有一層防御式的雉堞城墻。外層的花崗巖讓城堡如同披了一身堅固鎧甲,而內部的華麗壁畫與宏大的穹頂吊燈又讓這棟堡壘充斥神秘莊嚴的宗教洗禮氣氛。海上逃亡之旅還沒開始,就被斷絕最后的希望。秘密聚點讓死對頭破獲行蹤,還抄了后路。作惡之地最終成為審判之地,所有這些,隨便哪一條,都是游大人脆弱的神經走向崩潰的最后一根稻草。游景廉腰包里有一柄手/槍,這時早忘了還擊。本來就不會用槍,動武完全不成。手邊竟然還有人為他準備了一張綢布刺繡軟椅,一只高腳茶幾,為他沏上了一壺平時最常喝的武夷山大紅袍。茶幾上擺有精致頭梳、鑲寶小鏡子和進口皮鞋擦,提示著游書記這些年家中司機廚子保姆環繞著伺候衣食無憂的人生。這一切的款待手段,此時就是最微妙的諷刺嘲弄,都是凌總籌謀多日處心積慮要將對手一擊崩潰的心理戰術。眼前的鐵制旋轉樓梯,看著多么眼熟啊。多年前荒郊野嶺的旅舍破樓內,不也有這么一個樓梯嗎?只不過那樓梯為二十年木質,做工粗陋且年久失修,深夜踩上去就發出極為難聽的吱吱呀呀聲,像黑老鴰嚎出的喪鐘,像鬼打墻時的哀鳴,又像村子里那些五十元就給睡一晚的中年暗/娼最沒品味的叫/床聲……游景廉坐在椅子上形如泥塑木雕,事到臨頭反而鎮定得可怕,汗水在后心肆意奔流,臉上一根汗毛都沒炸,像是用黃泥糊出一張死不悔改的臉。游景廉啞聲說:“凌先生,你……你死氣白咧糾纏我干什么?當初死的那個混蛋陳九,他本來也不是好人,被警察抓了也是死罪難逃?!?/br>凌河冷笑著接口:“陳九確實死罪難逃,那么游大人敢不敢走出這棟樓去即刻昭告天下,十五年前是你們幾人替天行道合伙做掉了劫匪,然后毫不客氣將那筆贓款鯨吞據為己有!一千五百萬你當是劃給你們的擒匪賞金嗎?您膽兒可真肥啊?!?/br>游景廉心虛無言,移開視線。見錢誰不眼開?當初他就是部門里最卑微無用、受人排擠的年輕職員,做事稀松無能,領導不待見,單位里沒人緣,一輩子也攀不上一官半職,還做白日夢想走仕途?更何況,他就沒見過那么大筆錢,巨額的誘惑……游景廉囁嚅道:“死的就是個光腳的泥腿子、亡命徒,那短命惡鬼又不是你爹,你費盡心機三番五次非要找我們麻煩……”“死的僅只一個陳九么?”凌河像隨手按下靜音鍵似的打斷對方,那氣勢讓游景廉就當真一個多余音也不敢出。凌河道:“游大人裝傻還是健忘?那可憐的旅舍老板娘如何滑胎流產,那一家子無辜如何葬身火海,化工廠房為何被夷為平地澆灌水泥,凌煌又是怎樣被你等一群宵小之徒栽贓陷害?!……為了圓一個謊言而被迫撒下更多的慌,為了掩蓋一條人命占據巨額贓款又不得不戕害更多人命,我講故事講的生動嗎,游大官人?”凌河知道的太多了。誰告訴這個黃齒小兒這許多細節?凌煌那老家伙當真如傳言所說就沒死?游景廉是這時額頭沁出大顆大顆汗珠,弄污了他的黃泥面具,開始流黃湯,自知逃不掉了。他多年為官積累的口才在這時派上用場,嘶啞哽咽著向凌河求饒辯白:“我、我一不是主謀,二不是砍陳九第一刀的人,三不是砍下致命那一刀的人,四也不是最后將他剁成rou塊分尸的那個!我、我充其量就是個從犯,即便真的判刑我都罪不至死!”辯駁得真好,把自己擇得干凈。凌河很有風度地一笑:“對,游大人胸中有墨,但你膽子不大,你既不敢砍第一刀也沒砍致命一刀,當然更不敢分尸,但以您的聰明智慧,殺人劫財再至最終處理尸首騙過警方法眼,這一連串詭計智謀,誰的主意?”“那是戚寶山出的主意!”游景廉面色一白,反口就是一屎盆子扣到當年結拜兄弟頭上,“戚寶山那個陰險狡詐之徒他腦子比我好使??!”“哈哈哈哈……”凌河笑得張揚而諷刺,俊美的五官在燈下射出具有強大攝魂力的光芒,突然將那婉轉悅耳的聲音壓至深沉宏亮,“游大人真幽默啊。這時候人人都恨不得自己當年是個智障腦殘精神病,眼瞎手殘腿癱瘓,就可以將所有罪惡擇得一干二凈置身事外。倘若現在去問戚爺,他估摸要直接指認自己從小就是個癡呆!“好個忠肝義膽的桃園四結義,磕頭灑血的過命之交,發財越貨的時候你們講究同袍情誼個個心狠手辣,大難臨頭卻只有爭相互咬各自抱頭鼠竄。你當年發的是殺人截胡的不義之財,你上位用的買官鬻爵的不入流手段,你為官做的是貪贓枉法蠅狗之私,你平日搞的是裝神弄鬼烏煙瘴氣勾當。游大人,你夠不夠膽量今天就去你老婆兒子面前揭開臉上的泥糊面具、撕下廟堂之上紅頂花翎的偽裝;你還有沒有一絲一毫的羞恥之心和為父做人的擔當,不要讓你的兒子因你的過失而代你受過!罪行敗露只會倉皇逃跑,蛇足鼠輩毫無血性,我真替你這種猥瑣的敗類感到羞恥慚愧,你后背上那根脊梁骨的密度還不如你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