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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力地凹陷進去,徒勞地上下起伏。先前養母跳樓已是打擊,如今這丑事被人當眾渲染人盡皆知,渡邊家族的名譽完了。“人……我還……沒賣呢……”渡邊仰山腦袋略微低垂,眼皮下一雙眼珠子泛白,都到這時候還不忘競標。他確實很缺錢用。游灝東毫不猶豫:“渡邊先生您開價,人我現在就帶走?!?/br>簡銘爵:“讓我先插句嘴……”嚴小刀:“他開多少價,我給你翻倍?!?/br>簡銘爵笑得肩膀和下巴一齊亂抖:“哎呦您兩位這是……我是真沒看出來,游總和嚴總原來都好這一口重口味??!我還以為你倆,呵呵呵……”他有意無意一句打岔,倒是給明爭暗斗不可開解的兩人,提供了一個方便的借口。嚴小刀不置可否,總也不能說出實話來。躺他腳邊的凌河,眼尾含光,此時由下往上,冷冷地將他臉上神情掃射了一遍,目光最終落在嚴小刀的下巴、咽喉,要害之處。簡銘爵十分贊賞游灝東和嚴小刀的品味,此時覺著自己兜里那副撲克牌,簡直一群殘花敗柳慘不忍睹!倘若將這位凌公子納入囊中,一定占據他的撲克牌集郵冊里花魁之首啊。只是,簡老二有自知之明,既干不過游家少爺,又打不過嚴小刀,所以他也不爭,就安然圍觀獅虎相爭,自己做那只等在后面撿剩的大禿鷲,到時撿一塊花魁的鮮rou嘗嘗,也算不虛此行。簡銘爵看熱鬧不嫌事大,于是提著凌河的腳:“兩位老弟,聽哥哥一句化解紛爭的話,都是風月場上同道中人,都為了嘗個鮮嘛,別傷了自己人和氣……“門外就是伊露島最大的賭場,今天我做個莊,咱們幾個上桌摸三圈,誰贏了誰第一個上,后面的排隊候著?!?/br>簡老二實為自己yin者見yin,全把意思擰了,但擰得恰如其分。“賭就賭,現在,走?!?/br>游灝東和嚴小刀幾乎同時應了,順便回敬對方一個“你小子等著”的狠辣眼神。渡邊仰山徹底淪為沙發上一袋子爛土豆了,被視若空氣。然而這人畢竟一時半刻又不會掛掉,仍然是這座設施戒備森嚴的島嶼的老板。島上保鏢打手眾多,“云端號”靜靜泊在碼頭,大家都在孤島上耗著,暫時誰也跑不出去。四周就是茫茫無邊的大海,去隔壁島嶼還得坐直升機或水上飛機呢。大廳門外傳來聲音,有人造訪,想要進來。嚴小刀這時才想到看一眼手機屏幕,厲害了,梁有暉已經十八條短信各種姿勢地攻上來。他都忘這事了,剛才還在管對方借支票本。他卻先點開峰峰的短信。楊喜峰:【老大哇,另外兩個黑寸頭也在門外蹲著,用我進去護駕嗎?】這意思是,游灝東現在身邊只有一個保鏢,另外兩人蹲守門外可能偷襲,楊喜峰也在暗處憋著,所有人都在賭場周圍聚齊了。門外硬磕進來的顯然就是梁大少。梁有暉有些身份,門衛也不敢抓他。這人邁步進廳時掛著一臉的憂慮焦急,眼光迅速尋覓嚴小刀,危難之時才看出人心,這份關心牽掛是真真兒的。“怎么啦小刀,你沒事吧?”梁有暉警覺地掃視四面八方不善的目光。嚴小刀心說,夠哥們,你還真帶錢來了?“賭太大了?賭輸了?”梁有暉以為嚴小刀此時被人綁在這里,準備剁手剁腳,等著他帶支票本過來贖人。嚴小刀皺眉,咂了一句嘴:“別喪氣,老子今晚還沒上桌呢?!?/br>簡銘爵倒是一樂,摟肩搭背地掛上了燕都來的梁大少:“久仰,難得難得!正好哥幾個今兒晚上,是三缺一!”凌河這時又被身子兩側的人同時撒了手。雖然撒手的人并沒有使力擲他,這人還是后頸和肩胛骨同時落地狠狠撞了下去,面部細微處皸裂開來一層痛楚的神色,腹部微微痙攣。失態的痛楚卻又沒持續幾秒,在嚴小刀的視線中轉瞬即逝,重新罩上一層冷漠無畏的面具。按說蛇也是一種脊椎動物,是有脊柱和一身小碎骨頭支撐的吧,嚴小刀心想。眼前這個人就好像沒長骨頭,或者說,身體因為連日來風吹日曬水淹的折磨,沒吃沒喝,已經極度虛弱了,手腳幾乎無力動彈,像個廢人……而在座這許多人,試圖一擲千金、開局豪賭,竟然在搶這樣一個“廢人”。渡邊家的隨從簇擁著幾人,即刻就往賭場的私人貴賓套房去了。嚴小刀瞄著那凌公子也被一同拎入套房內間,暫時也放心了。這些人開人rou賭局,當然不會在烏煙瘴氣人聲喧嘩的大廳里,那兒時不時還有善男信女擺v字手抱著老虎機搞自拍照,穿襯衫馬甲的年輕男侍應生端著酒水往來伺候。貴賓賭房是一個寬敞的大套間,外間將兩只轉角牛皮大沙發相對擺放,墻上鑲嵌著一只已被做成標本的北美馴鹿鹿頭,公鹿兩叢碩大的鹿角霸道地張開,讓壁燈在墻上打出復雜的陰影,黑色鋼琴磚四方茶幾上擺放了洋酒和雪茄……整個房間毫不掩飾那種專屬于男性的霸氣、血性、對權勢與財富的欲/望野心。馴鹿頭對面的那堵墻上,掛著兩桿獵/槍,這也屬于豪客的愛好。眾人小憩,游灝東心里憋著不服,順手摘下墻上一柄槍,在簡銘爵詫異的注視下將槍“咔咔”幾聲猛地拉栓上了膛,對著鹿頭的方向就扣動扳機。屋里人都是渾身一震。當然,獵/槍里根本沒裝子彈。游灝東也是業余狩獵的行家,掂了槍就知沒裝彈。嚴小刀往沙發上坐得大刀金馬,咬了一根南洋柚葉煙,一副過來人懶得跟年輕氣盛小朋友爭鋒斗氣的閑哉表情。他有意無意拿過游灝東擲在茶幾上的槍,顛來倒去在手里把玩,煙蒂在唇間轉圈:“小時候玩的玩具,好多年沒有摸獵/槍了?!?/br>他手里的槍發出輕微響聲,像是內部精密機械齒輪發出的嗚咽。游灝東眼光漸漸直了。他發現嚴小刀擲回來的槍,槍管明顯松脫搖搖欲墜,歪掛在木質槍托上,里面機械齒輪肯定已經散架……梁有暉看嚴小刀的表情一向飽含欽佩,而且透著一種“看我哥們多牛逼”的得意,很有面子:“你玩兒過吧,很熟?!?/br>“平時在城市里也用不著?!眹佬〉独湫Φ?,“這種好槍是拿來打豺狼虎豹的。我拿來打狗?那是敗家!”嚴小刀專治不服他的。游公子簡直印堂發黑,不知不覺好像被誰當狗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