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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還同他打趣,“這世道,你運氣倒很好,是個有情義的女子?!?/br>四少靠在墻壁,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情義有什么用?”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若不管什么兄弟情義,也不至于落到這個境地,還拖累了她?!?/br>那位老同學當年在學校也是個風流人物,這時候很不地道地刺激他,“也是,不如我去看看她?我也很好奇,是什么奇女子?!?/br>四少這些日子一貫的悠閑和無賴,如何難聽的話,他也都嬉皮笑臉過去了。這時候他猛地抬起頭,那位老同學對上他銳利的眼鋒,一時卻慫了,倒退了一步,“哎”了一聲,方察覺階下囚的是對方,不是自己。那位軍官才清了清嗓子,拿捏起來,“不過,你小子運氣不錯?!?/br>他眨了眨眼睛,有意釣四少的胃口,“有大人物要救你,我瞧的出來?!?/br>等待總是分外煎熬,不管是對靳筱,還是對他,邵子文托人告訴他,靳筱已徹底將雜志交給了楊承季,白紙黑字,登報聲明。有報刊去采訪吳珍妮,她也拒絕了,于是這件事風風雨雨了一個多月,終于有了平息的態勢。表面上風平浪靜,知情一些的,卻覺得事態越發撲朔迷離。邵子文好像知道一些什么,又不方便傳遞消息,只讓顏征北一個人百般的猜疑,連飯也吃不下去,反倒是剛被俘的時候,還顯得氣色好一些。靳筱這些日子卻閑不下來,許多事情需要她準備和料理,邵子文找過她許多回,有一些東西需要她簽字,有一些態度要她傳達。他倆有時候會爭論,關于四少,關于楊承季,靳筱有時候也只能扶著額頭,確然是精疲力盡了,“我沒有辦法,邵秘,”她只能苦笑,“你也知道,如今的信州城,說得上話的并不是我們?!?/br>楊承季在旁人眼里是半個文人,其實他一個實打實的華裔,商賈的成分要遠多于面上的文雅。他那日倒說的明白,“你弄這些報刊,無非是想造聲勢,說我同你先生關系密切,一來是對我施壓,二來正好駁了安在他頭上的,反革命的罪名?!?/br>那天傍晚的雨有些大,靳筱要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大一些,不被雨聲壓過去,“您幫我救他,我保證,立刻帶著他離開,再不參與?!?/br>那位年長的財政次長笑了笑,好像不想泄露嘴角的不屑一樣,“你大抵是很年輕,又或者從前你家里人并沒有如何讓你吃苦?!?/br>他是在嘲笑她的幼稚,靳筱面上沒有什么波動,手卻偷偷攥緊了,楊承季說話仍舊不緊不慢,“你原就是想讓黨內猜疑我,暫且不說有用沒有用,我若真的出手,不是剛好坐實了?”他攤了攤手,又去數另一樁,“若說他的罪名,你真的以為審而不判是好事情?無非是這次沒法借著他的命,去敲打別人?!?/br>“他一個戰俘,如何處置他,也都是可以的?!?/br>大抵是對面的那個小姑娘臉色白的嚇人,讓他生出了一點惻隱之心,“我倒同你指一條路?!?/br>靳筱努力同他對視,等他的下文,楊承季面上仍舊是誠懇的,好像是一個心地很好的長輩,“說白了,我們缺錢,也缺人?!?/br>“顏家的四少爺手下的商會,不少在北方,醫藥,槍支,都是要緊的行當,聽說是,”他想了想,笑起來,“是梨苑在運作?他卻很有頭腦?!?/br>她才知道自己之前掀起的風浪,其實是暴露了梨苑的力量,所謂的審而不判,是在釣這條魚。“我們不來暗地里的勾當,我來牽線,你來同我們的財政,光明正大地做個交易,怎么樣?”四少一手打下的基業,梨苑里留下的人,尚且是很好的助力,可北方的商會,并不一定會聽靳筱的調遣,靳筱只能去做自己能做的,便連這些,許多也只能拜托邵子文。到了最后,也沒有什么東西需要她簽字,邵子文又來了一次,同她送了件東西。她接過來,是支毛筆,玉竹節做的筆身子,看起來很精致。“是顧嫣然上個月在北方,找顏征楠要的?!?/br>靳筱抬眼看他,不知道他的意思,邵子文撓了撓頭,“好像原本是買給你的,只是他同三少摔跤,輸給三少了?!?/br>那還是他們在信州的時候,靳筱被大太太罰抄佛經,卻寫不好一手毛筆字,大抵被他記住了。他記性總是很好,靳筱垂了眸子,握筆的手緊了一些,反倒是她的記性不好,忘記了太多事情。忘記了一個男孩子同說,“筱,箭屬,小竹也?!?/br>“要似竹有節?!?/br>她只覺得心被狠狠糾起了,好像這些日子,終于有這么一件事,把她從麻木里喚起來。她的身體一直在保護她,天大的事情,心也總是沒有什么波動,這樣就可以冷靜,也可以支撐下去。靳筱聽見邵子文的聲音,“顧嫣然說,那回是她對不住你,到了如今,還你個人情?!?/br>她腦子里約莫過了過,大抵是那回四少襯衫上的唇印,如此靳筱倒坦然笑了笑,從未想過過去那些爭執和賭氣,竟然也變成甜的。她抬起頭,看向邵子文,鄭重地,“謝謝你?!?/br>邵子文抿了抿嘴,又努力露出笑容,寬慰她,“北方的事情,你不要擔心?!彼局绷?,沒有從前二世祖的萎靡樣子,倒很有一點男子氣概,“他們那些老狐貍,自然也知道我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你已經盡力了?!?/br>他笑了笑,依稀能看到年少時候,和四少在球場踢球,意氣風發的樣子,“更何況我父親把持著北方的醫藥呢,”他拍了拍胸膛,“什么時候,我們都還是有門路的?!?/br>靳筱覺得鼻子很酸,這些日子,幫她撐下來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些從前受了四少知遇之恩,到了這窮途末路,還愿意冒著風險出力,照顧她的人。她卻不知道說些什么,只好點點頭,努力同他微笑,不讓淚水流出來,“謝謝你?!?/br>她聲音有些抖,言辭原來是這么蒼白的東西,她站直了,服了服身子,這樣鄭重,像代表了另一個人。有人曾說,比痛苦本身難熬的,是等待痛苦。靳筱到最后已沒有什么是她可以做的,能有的,便是等待。楊承季再沒有找過她,沒有告訴她和梨苑的消息,是足夠,還是不夠。也沒有人能夠知會她,她面對的這些政客,信義能值幾個銅板。直到一個早晨,她出門去買維生素片,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便覺得應該置辦遠行的東西,懷抱著一種,萬分之一的希冀。一個小廝撞上她,吳媽剛要罵幾句,她聽見那小廝同她低語,“準備好東西,晚上有人來接?!?/br>她怔了怔,那小廝已不見了蹤影,吳媽察覺了什么,攙過她,快步趕回周家。到了周家,她們尋了僻靜的地方,靳筱低聲同她道,“我今晚得走,帶不了許多東西?!?/br>吳媽看著她,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問她,“走?然后到哪里去?”靳筱狠了狠心,同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