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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日,此時早已走了?!?/br>曲叢顧正色道:“傳信去問,他們可遇上了什么人也走過這條路?!?/br>手下弟子領命飛身便走。剩下又派了兩個人遠遠地綴在了魂修身后。這邊他又在路上攔人打聽,可有江湖人士路過廣林。前后得來的信都很快,說是前些日子有武修打扮的人路過這里,也是并未下榻,直接往南走了。眾人也覺出不對,便道:“這與理不通,若是他們得了消息,如何我們就不知道?”曲叢顧臉色不好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直接道:“我們走?!?/br>他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測,卻不敢說出來,總覺得心慌且惴惴。若是武修有什么消息,鐘戊藏著掖著那是再自然不過的,當初也是這樣說得明白,兩方聯手最后神跡落在誰的手里全憑個人本事,他得了征兆消息自然不會好心的給伏龍山的人傳信。可是這魂修又是如何知道的?他心思飄忽,帶著一行人往城門口走,卻忽然撞上了一個人,把意識又給撞回了腦袋里。一手扶起了那個人道:“沒事吧?”那人好似眼睛不大好,穿了一件黑衣,扣了一個很蠢的黑色帽子,手里拿著的一個幡落地。年輕弟子幫他撿起來,遞給曲叢顧,曲叢顧又交在了他的手里。“你沒事吧?”他又問了一遍。那男人瞇縫著眼,抬起頭,曲叢顧才看見他的長相,嚇得心里一抽。這人的眼睛好像是被挖出來的,血rou模糊的上下眼皮長在了一起,眼眶黑紅,嘴唇煞白,整個人看不出年齡,只覺得詭異。曲叢顧從來見不得人受辛苦,掏出銀子遞在他手中,說道:“我……你可是算命先生?”男人聲音沙啞,張了張嘴吐出一個含糊不清的音節。曲叢顧就說:“你幫我算一卦吧?!?/br>他心想,這恐怕也是緣分?也許這個人就有些大本事,能指點指點自己。男人卻說不出什么完整的話,只能嘶嘶啞啞地張嘴。男人穿得黑袍厚重,看上去也不大冷的樣子,只是腳上的鞋卻單薄,他一低頭就看見這個人的腳面都被凍得通紅。他想,這人該怎么活過去啊。就又掏出了兩塊銀子,扒開他的手放進去,說道:“我得走了,多謝你給我卜卦?!?/br>他又擔心這人即看不見又不會說話,別再讓人騙了錢,于是補了一句:“我讓人帶著你去買雙鞋吧,再吃些熱乎的東西暖暖?!?/br>“你不用謝我,你是算命先生,勞駕你替我跟神仙說說好話,讓我快些找到神跡吧?!?/br>曲叢顧心中有所求,總覺得自己再多做些好事,或許就能得些命運眷顧,得償所愿。他轉身欲走,卻被一雙冰冷的手攥住,那男人佝僂著腰,一雙手好似冰一樣冷,聲音嘶啞不似人聲:“你——選什么?”曲叢顧本來莫名,聽他說話又覺得心里一動,心想莫不就是他?或許這男人就是征兆?這也算是啞巴開口吧??他一陣激動,也握住了這個男人的手問:“你想說什么?”有弟子上前道:“掌司儀,小心有詐?!?/br>曲叢顧這才驚醒,發現自己太過急于求成了。男人還是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問:“你——選什么?”曲叢顧問:“你,說清楚,什么‘選什么’?”“惡龍與猛虎,你選什么——”男人用氣音說出這樣的話。他這問題問得莫名,可曲叢顧卻很沒頭緒的想起了草古是一根黑龍的龍筋打造,因此道:“我選惡龍?!?/br>男人踉蹌著退后一步:“惡龍、惡龍,天煞野心,心高命薄——”曲叢顧皺了皺眉頭,覺得這話實在太過晦氣,卻沒有制止。男人說:“有人求我……求我渡你一遭?!?/br>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東南方向:“你要找一個穿藍衣的男人,他缺了一只手指頭?!?/br>“征兆就在他的手上?!?/br>曲叢顧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誰?是誰讓你來幫我?”他又不可抑制地猜,或許是鬼城的人?男人卻搖了搖頭,探出雙手摸索著走了。曲叢顧想再去問,卻被身邊的人攔住了。一個黃袍弟子低聲道:“掌司儀!他不是人?!?/br>曲叢顧瞪大了眼睛。“他沒有影子,”又一個人補充,“況且,他身上血腥氣太重了,我等凡人身上根本承不住這么重的殺戮,不入魔也要生生煞死?!?/br>曲叢顧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事,茫然道:“他——是鬼?”“該不是,”那黃袍聲音中帶著難以壓制的雀躍激動道,“是神,掌司儀,我們贏定了?!?/br>“遇到神助,說明神站在了我們這一邊!”曲叢顧卻覺得不大對,那人口中的話根本不像是好的意思,反而有些邪行。“他怕是殺神,”那黃袍弟子還在說,“無眼,黑衣黑帽,一身殺戮,準沒有錯了,一定是殺神?!?/br>“傳言說,他的眼睛是被閻王爺挖去的,他窺探了生死簿,看到了太多人的命數,殺了命中該大jian大惡之人,導致天下大亂,天帝震怒,閻王爺便將他的雙眼生生挖了出來,喂給了三足金烏?!?/br>“殺神本為地獄謀差,可是因殺入道,成了上神,消弭蹤跡,流落在天地間?!?/br>曲叢顧思緒混亂,一時間接受了太多消息,感覺反應不過來。眾弟子卻歡欣雀躍,覺得此事穩了。“掌司儀果然命格不凡,”黃袍弟子道,“竟然讓神撞進了懷里!”曲叢顧忽然地想起了那個窮神,心想,這當真是好事嗎?第53章出魔成佛(四)神跡將出前后,江湖中頻繁有神仙現身。前有曲叢顧撞見殺神,腳剛邁出廣林城就聽人說在上古神獸蠱雕,食殺了半個村子的人,聲若嬰兒啼哭,隱進山林。又有人說半夜起身去茅房,一抬眼見有赤腳女人騰云駕霧在夜空飛去。真假摻雜,分不清到底靠不靠譜。曲叢顧帶著一行人往東南方向趕路,又抽了空往伏龍山送了飛信,將殺神與他說的話都悉數告訴了朱決云。他總擔心是否會遺漏什么,只要路過村寨或是路邊茶館便要問上一句。大抵在第二日正午時分,路被一條長河攔住。河道寬約十步左右,水深且急,在這樣的隆冬臘月竟然沒有凍上,迎著冰棱子拍打岸邊凍土。黃袍弟子道:“護城河,往前走定有要塞城鎮?!?/br>曲叢顧皺了皺眉,說:“地圖呢?”“不用看了,”一個少年道,“此處是吉青古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