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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騙了?!?/br>這一別其實前路都各自茫然,誰也不知還能不能見。有人惋惜也有人漠然。彭宇也只是蹲在地上,停了??曜?,然后說:“你是我徒弟,出去別給我丟人?!?/br>曲叢顧死活不走,扒著他大腿哭嚎:“師父啊啊,你就跟我走吧啊啊啊求你了我養你啊啊?!?/br>彭宇看他這樣,一腳把他踢開,瞬間反悔:“出去別說是我徒弟!”曲叢顧就拔了劍:“你走不走?!我就問你走不走?!”彭宇一瞪眼:“反了你了!你想干啥!”曲叢顧瞬間慫了,哐當一下跪在他腳下:“師父啊啊??!”彭宇怒道:“滾!你他媽給老子哭喪呢!”可劍圣不走,誰也沒辦法。曲叢顧的撒潑耍賴只對朱決云間歇性有效,對別人屁用沒有。朱決云和曲叢顧走的時候并無人送行。或許這是鬼城的人情世故。分離就和死了一樣,不值得送別,流兩滴貓尿,說些‘天涯若比鄰’的漂亮話,都沒什么必要。他們拎著行李走出客棧,數人停下手里的事齊刷刷地看向二人。鐘狗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br>朱決云也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br>數人一起行江湖禮,抱拳。曲叢顧也正正經經的抱拳,鼻子一酸,然后仰著頭忍住了。鬼城還是黃土滿天,風沙吹得人睜不開眼,他們走出客棧,邁入江湖。鬼城城門大開,曲叢顧回頭,看見了上面的一副對聯。“生人止步,客不留宿?!?/br>“鬼城接鬼,不問世俗?!?/br>走遠時再回頭,遙遙地看見鈴鐺的紅衣隨風飄揚著,現在城門口沖他揮手。曲叢顧忽然落淚,擦也擦不干凈。朱決云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帶著他往前走。少不更事時誤入鬼城。世如苦海,黃粱一夢已有六十年。第37章神跡將出(十)曲叢顧對烏頤的事情毫不知情。無論是鬼城的人,還是朱決云,沒人告訴他這件事。出鬼城,也沒有烏頤尸首或是蹤跡,她可能死了,也更可能是沒死。朱決云最終還是心軟了,或許不能算是心軟,這其中有很多說不清的糾葛立場,況且人恐怕都對不能回應的感情心存那么一絲負擔感,烏頤因愛生恨也好,一廂情愿也好,朱決云都不知,也不想知,更沒必要告訴曲叢顧,讓他心里想些不該想的東西。小世子心眼小,眼里容不得一點沙子,情情愛愛的小事就算他的天了,知道了就難免多思多慮,朱決云像是一個圓,把他包起來,讓外界侵擾都進不來,讓他安安分分、自自在在地活著。烏頤恐怕也是看得清楚,有些事情她不說,朱決云就真的一輩子不會去看,她一輩子只能被冷漠著俯視,她忍不住了,說出口了,反而能落一個輕松自在,再不濟,讓朱決云不痛快也是好的。一段感情落空,打斷骨頭連著筋,她疼也絕不能讓朱決云好受。她不能拿自己的付出去要挾朱決云,卻能讓他知道,他自己當初也不過如此,是靠了女人才出頭。那個男人有多冷漠,就有多自傲,折了他的氣節讓她有一種報復一般的快感。也沒有多么快活,只能讓她找回些面子,顯得沒那么沒有賤。終究還是她當初走錯了路,窮神天生就是這樣的性子,并不適合愛一個人,最適合孤獨終老放肆狂妄。一部行差踏錯就是截然相反的兩條路。日頭正好,樹葉婆娑,羊腸小路從綠背山坡上延伸出去。曲叢顧穿了一件藍色對襟外衣,滾鑲繡云紋,白色馬蹄袖蓋手,中衣雪白,仍是蹬了一雙鹿皮小靴子,進城時是少年模樣,出來時也沒變。他伸了手,朱決云就牽上。曲叢顧說:“我們去哪啊?!?/br>朱決云就問他:“你想去哪?”“我也不知道,”曲叢顧說,“我有點不知道怎么辦了?!?/br>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變成了六十年了呢?朱決云就替他下了決定:“先去京城吧?!?/br>曲叢顧就又不說話了。哪有凡人可以活到一百多歲呢,就算是她jiejie,如今也該近八十歲了。朱決云的父母親也該是如此。那憑什么先回京城,而不是平城?朱決云卻說:“是我的錯?!?/br>曲叢顧莫名,抬頭看他。“這鬼城中時間流速和外頭不一樣,”他躲開了曲叢顧的視線,沉聲說,“每一座鬼城都不一樣,時間過得這樣快的鬼城,還是第一次見?!?/br>“我見在這里修煉事半功倍,還以為是這里靈氣重,卻沒想到是這個原因?!?/br>曲叢顧踢著腳下的石子兒,‘哦’了一聲。朱決云心里緊了緊,繃著下巴。走出了一小段路,都沒人說話。怕還是怪我了,朱決云想。猛然才知父母親緣已不在人世,臨死也沒見上一面,恐怕任誰也心緒難平。他莫名忐忑,感覺喉嚨有點干,咳了一聲。曲叢顧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br>“你也是為我好,”他說,“可我再也見不到我娘了,可能也見不到兄姐,朱伯母,朱伯父,朱文,黔竹他們——”朱決云忽然說:“黔竹可以的?!?/br>“哦,”曲叢顧低著頭,“那別人呢?!?/br>朱決云又沒話說了。他不能拿出轉世投胎的話來跟小世子說,因為小世子才不看來世未來的事情,他只想這輩子。曲叢顧說:“可你也難受啊,我們走時朱伯母朱伯父的年紀已經大了,朱伯母還哭著要上吊,不讓我們走?!?/br>“她給我做了好多身衣服,”他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朱伯母還是最疼你,她對我好,可老是問我你的事情,想讓我多說說你都干了什么,下次什么時候回家?!?/br>曲叢顧這樣念叨著,就說服了自己,說:“我娘也疼我,你娘也疼你,咱倆都沒有爹娘了,那就誰都不怪,好嗎?”在最初的那幾天,小世子天天哭,他那幾天不是男子漢,躲在被窩里想家,想院子池塘里的蓮花,他脫了鞋進去玩水,他娘拎著耳朵把他拽出來,罰他站在墻角不許回頭。他也有一瞬間埋怨了朱決云,這個念頭像是嚇著了他一樣,又被馬上壓了下去,再也不敢想。可能他還是在等著朱決云跟他解釋,說不說‘對不起’都無所謂,至少提一提這件事,告訴他這是為什么。只要他提了,曲叢顧就能原諒,他們從此只能相依為命,他像漂泊在水中的人抓緊最后一根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