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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曲叢顧走出去,撐在欄桿上往下看。一個年輕的男人走了進來,聲音很低,聽不見說了些什么,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一個頭頂,只是看身形很有氣度。曲叢顧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飛快地跑下樓梯。男人聽見了動靜抬起頭來,正好和曲叢顧對上了視線。不是。曲叢顧忽然落下一口氣了,肩膀的力都卸下去了。男人卻在看到他的時候眼神忽然沉了一下。管事的拿著布匹過來,讓男人來挑,他卻忽然開口道:“世子?!毖劬粗氖乔鷧差?。曲叢顧已然轉身要走,此時回頭看他。陳清笑了,道:“怕是你已把我忘了,當年你還小呢?!?/br>曲叢顧看著他的臉,真得想不起這個人是誰,這人衣著不俗,只怕是哪家的公子哥,這樣的人他從小見過太多了。陳清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著他,提醒道:“不知迢度法師現如何了?聽人說早已離了京城?”一提這個人,曲叢顧果然有了反應:“你是迢度法師的朋友嗎?我確實記不大清了?!?/br>“能否借一步說話?”陳清這樣問。外面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起來了,吹來一陣帶著土腥味的風。陳清依著門欄,眼神停在了曲叢顧的胸口,衣料遮擋,那里頭藏了一塊百年難得一遇的奇物。曲叢顧笑得溫和:“原來竟還有這樣的事,貴府后來也定然無虞吧?!?/br>“嗯,”陳清從喉嚨里壓出一聲,“我當日還以為是哪里惹了世子,討了人嫌呢?!?/br>曲叢顧道:“我已經不記得啦,不過我好沒禮數啊,對不起?!?/br>陳清不動聲色地問道:“不知道這位迢度法師又去了哪?”“不知道,”曲叢顧道,“或許是說了我忘了?!?/br>陳清點了點頭,有一刻不做聲。曲叢顧沖他笑了笑,在涼風吹過的時候縮了縮脖子。陳清端詳著他的臉,忽然道:“我自進門時便想說,世子身上這盞燈好刺眼啊?!?/br>曲叢顧眼睛微微張大,好像嚇了一跳。“以身為燈臺,心為燈火,長佑安康,”陳清道,“這是覺得你有多大的苦楚,才要費這么大的功夫點一盞長明燈?”“依我看來,世子的命途坦蕩,實在是用不著啊?!?/br>曲叢顧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額頭,驚道:“你看到了?”陳清道:“實不相瞞,在下薄有道行,昨日演算,覺得此處有機緣才踏進了門來?!?/br>“你身負這樣的福澤,究竟是幾輩子修來的?”曲叢顧吶吶道:“是哥哥送我的?!?/br>陳清有點好笑,就真的笑了一聲:“這人什么毛病啊?!?/br>曲叢顧抬眼看他,不太高興。陳清揮了揮手,隨意道:“你自個警戒吧,身上帶了這么些寶貝,也不怕招來禍端?!?/br>曲叢顧道:“什么意思?!?/br>“你那哥哥也不知是要幫你還是害你,”陳清道,“你一凡人之軀,也不怕折煞了你這小命?!?/br>曲叢顧說:“是為了幫我唄?!?/br>陳清自始至終神色中都好像摻了點嘲弄,拿和煦的笑壓住了,道:“那你隨意吧?!?/br>曲叢顧抱了抱肩膀說:“真冷啊?!?/br>他不接茬,陳清就自個接著說:“小朋友,你享不起這樣的福祉,你是凡人,那些東西帶在身上是早晚要出禍端的?!?/br>曲叢顧看他,笑著說:“沒事,我不怕?!?/br>陳清:“……”曲叢顧左右看了看,瑟縮著道:“太冷了,我要上樓了,你慢慢挑吧,都是新進的料子?!?/br>陳清:“……”這孩子軟軟和和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吧?這不比誰都精明?曲叢顧轉身走了,蹬蹬蹬地提著衣角跑上樓,卻忽然被陳清叫住。“你確實要有災光——”陳清揚聲道,“信與不信吧,我勸你這幾日少出門?!?/br>曲叢顧回頭沖他笑了笑,揮了揮手。一點也沒聽進心里的樣子。陳清勾了個笑,手里惦著碎銀亮隨意帶了兩匹布,對管家道:“給我做件壽袍?!?/br>上樓,關門。許娘看了他一眼,道:“來人了?”“嗯,”曲叢顧道,“有點兒怪?!?/br>許娘道:“怎么了?”曲叢顧話在嘴邊轉了轉,道:“沒什么,看著像外鄉人,面生的很?!?/br>許娘嗤道:“你見過多少人?!?/br>曲叢顧也不惱,笑著說:“也是?!?/br>他雖然面上看著一點也不在意,可這一日曲叢顧都莫名的覺得有些心慌,回了府上仍然安定不下來。坐在屋里什么也做不下去,他又披上了件長褂,轉身進了間小院。這間院子不似旁的,有些偏僻,墻角長的草有半身高,郁郁蔥蔥。這是一間佛堂。曲叢顧推門進去,規規矩矩地跪在蒲團上,仰頭看著佛。叩頭燃香極盡虔誠,看上去已經做過很多次了。佛不言語,面相悲天憫人。曲叢顧抬頭看著,心境慢慢地緩和下來。他好像對這里有天然的好感。幼年時曾有一個男人指引他,若有煩擾便可以來求一求佛,沒什么事情是過不去的。曲叢顧順順遂遂地活了十六載,并未遇上什么煩擾,比別的公子少爺活得都自在富足,也沒有被寵溺成紈绔,是人人喜愛的小世子。跟著那個嚴肅的哥哥的印象也不大清晰了,模糊的是一個不能再沉穩的懷抱,還有那時候并不能太懂的話,一雙沉默的眼睛落在身上,那段記憶好像是落在棉花上一樣,是泛著黃的柔軟。算是忘年交吧,他娘笑著說。他從衣襟里掏出翠綠的玉骨頭看了看,捧在手心里頭雙手合十,閉著眼在佛前拜了拜。少年的感情來得快,忘得也就快,當初嚷嚷著叫了兩天要去平城,后來也就不折騰了,一腦袋扎在別的事情上,一晃數年過去,他已經是個大人了。曲叢顧在佛堂待了一會兒,拂了拂屋里的灰塵便走了。這件事雖然怪,但該忘也很快就忘了。今日還是個雨夜,噼里啪啦的聲音打在各處,空氣都是潮濕的。曲叢顧又做了一個夢。還是毫無目的的奔跑,耳邊都是自己發出的沉重的喘息聲,累得意識模糊。天邊炸開驚雷,劈開數道——曲叢顧驚恐的睜大眼睛,只見一道雷泛著紫光,直沖著他而來!猛然的驚醒,在床上劇烈地喘息著緩和,手指緊緊地抓緊了身下的被褥。卻聽得府中好像有人在嘈雜,走廊里依稀有燈光閃過。屋里是一片黑暗,曲叢顧披衣下床,赤腳下地,推開窗子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