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掌，左眼立刻恢復正常。他說，“我以為他是個老頭?！?/br>
“人類把他當作火神的信徒?！毙ざ髡f，“但我懷疑他是殺掉安克烈的兇手。諸神在冬季覆滅，神格全部消逝，你看一看這個王國，除了火神安克烈，其余的神已經不復往日榮光，就連曾經統治萬國之王的冰雪之神也只剩雷克家族一支傳承。神殿最初供奉諸神，如今只有火神的雕像才能高居其中，但這并不是結束，教皇的名字已經開始取代安克烈?！?/br>
“他想做世間唯一的真神?！奔訝柎盗寺暱谏?，“我都不敢這么做，也許這就是身為人的勇敢？人類時常給我驚喜，他們總是在創造奇跡。諸神時代的時候他們如同螻蟻，可我僅僅睡了一覺，諸神就已經成為過去?！?/br>
“諸神黃昏在前，我希望深淵永存?！毙ざ鲗訝柛┫赂甙恋念^，“吾王永生?！?/br>
博格結束商討后去了洗手廳，女仆莉莉局促地站在他身后。

“你還負責打掃這里？”博格問道。

“是的大人……每天早上?！崩蚶蚧卮?。

“那你今早一定很忙?！辈└裾f，“對一位可愛的女孩兒來說太不公平?！?/br>
“不，”莉莉說，“今早我僅僅清理了冰雕……這里是中午打掃的?！彼f到這里有點抱歉，“為花瓶換水時還撞到了肖恩大人?！?/br>
“哈……”鏡子里僅僅露出的唇角開始揚起，博格說，“他是位紳士?！?/br>
“是的，真正的紳士?！崩蚶蚰橆a微紅，“我跌碎了花瓶，肖恩大人仁慈地將他的手帕遞給了我，并且幫助我撿了花枝……”

“你是在這之前看見倫道夫的嗎？”博格語調溫柔。

“是的，在這之前。說實話早上我雖然看見了團長大人，但并未立刻記起他是誰……中午也僅僅看見了團長大人的背影，這讓我一直很困惑。您明白嗎？就是朦朧的熟悉感，但我沒能記起來?！崩蚶蚧貞浀?，“直到后來我才想起來玫瑰花。沒錯，就是玫瑰花，玫瑰花的香味令我記起了團長大人?！?/br>
“記憶真是有趣的東西?！辈└癫亮耸?，說，“人常常模糊片段，能被嗅覺清晰喚醒也是幸事。真高興你能想起來，你為我解答了疑惑?！?/br>
莉莉茫然不解，可是博格已經離開了。

博格回到房間時，加爾正在換衣服。他光裸的上身呈現在鏡子里，從鏡子中與進來的博格對視。

“你該敲門寶貝兒?！奔訝栒f，“偶爾也給我一點私人空間?？雌饋聿诲e吧？雖然白了點，但我對我的肌rou很有自信?！?/br>
博格褪了外套，解開緊束的正裝，過程中沒有停下腳步。他走到了加爾身后，兩個人都在鏡子中。

“你看起來像是會咬人?！奔訝柨粗N近，“現在是白天?！?/br>
“你的獠牙比我的更快地暴露出來?！辈└駬卧阽R面，和加爾在鏡中相視。鏡面有些涼，但加爾的身體很熱，博格在他耳邊說著話，兩個人氣息再次糾纏。

“是嗎？抱歉，一不留神……”加爾笑了笑，“可是我沒有咬到你，博格。你的敏銳超出我的預料，夏戈會為你感到驕傲?！?/br>
“死人不在討論中?！辈└裾f，“我現在只想談談你?！?/br>
“我們每天都在討論?！奔訝栒f，“毫無新意?！?/br>
“說謊一點都不適合你?！辈└褫p笑一聲，“你的謊言像是泡沫，隨時能被輕易戳破。你聽見了嗎？”他貼在加爾耳邊，齒間發出模擬的“嘭”聲。

兩個人寂靜地對視，加爾在耳朵不斷傳來的酥癢中半瞇起眼。

“那么你現在應該顫抖?！奔訝栒f，“乞求我原諒你昨晚的言辭占有。膽大妄為的家伙，你父親見到我也會低頭?！?/br>
“我告訴過你?！辈└裾f，“夏戈是個好人，顯然你已經忘記了昨晚的覺悟?；蛘邞撜f，你忘記了昨晚的賣力演出?！?/br>
“那是真情流露?！奔訝枱o辜地眨眼，“你的‘深情’令我吃驚。別對我施展太多魅力，博格，我會心動的?！?/br>
“你的目光透露而出的信號與你的言辭截然相反?！辈└裾f，“你仍然把我當作獵物，從一開始到現在。游離的特殊讓你事半功倍?！?/br>
“你會得到更多?！奔訝栒f，“就像我一開始委托時說過的，我保證?！?/br>
“不?！辈└衤冻龀芭?，“你還是不明白……我的魔王大人，你承諾中的報酬永遠無法滿足我，我已經說出了我的真話，我喜歡更加過分的索取?！?/br>
“你想要占有我，”加爾說，“囚禁我。僅僅是因為我把你當作過獵物？”

“只是一部分?！辈└裾f，“理由千變萬化，我可以說出無數條來滿足你的好奇心，但那未必都是真話?！?/br>
“噢?！奔訝枱o所謂地說，“好的，你可以不說。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博格，你的惡趣味太夸張了，你正在背叛人類?！?/br>
“那么就這樣試試看?！辈└裾f，“我只聽從自己的命令?！?/br>
“你在捕獵游戲中表現出的固執簡直可怕?！奔訝栒f，“我真好奇，你怎么發現的？”

“肖恩或許是個好兄弟，但他不是個好伙伴?！辈└耦D了頓，“他在這場博弈中留下了太多的痕跡?！?/br>
不斷指向倫道夫的證詞只會令博格更加確認盜賊不是這個傻瓜，并且肖恩得到了海洛伊絲的鬢邊花，那是能在莊園內暢通無阻的水仙花。倫道夫說的時間與海洛伊絲擔保的時間中一定有短暫的誤差，但是在這里沒人會質疑女武神的言辭，也許海洛伊絲自己都未必意料到自己說了假話。神殿在這其中的角色更加令人玩味，倫道夫說老沃夫是凌晨四點開門，可是作為雷克家族的莊園，客人的房間如果連開門聲都無法隔絕，那么它實在值得重建，所以雙眼丟失的確切時間其實只有沃夫知道。他順著倫道夫的時間也說了假話，神殿秘密地排查所有人的房間，已經說明他們不再信任在場任何一個人，包括女武神海洛伊絲。那么這段排查時間內，雙眼究竟藏在哪里，肖恩中途退場為博格做出了回答。仆人們的私下代班讓洗手廳出現打掃空隙，空隙恰到好處地就在排查時間內，搜查房間的神殿巫師也絕不會想到雙眼會被人放在洗手廳，這是個人人都可以經過的地方。男仆在會客廳引出的嘈雜為肖恩帶走了一部分目光，倫道夫一直被牽著走的古怪行蹤再次為他帶走了剩下的目光。女仆莉莉早晨見過倫道夫觸摸冰雕，可是倫道夫未必毫無準備，他讓女仆的記憶模糊不清，難以說出確切的人選，但玫瑰的香味令莉莉鎖定倫道夫，因為玫瑰是格林人的標志。

這一場圓桌會談中，幾乎每個人都說了假話。盜賊隱藏在他們之中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是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棘手人選，他們不能一口咬定一個人，這將引起意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