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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說是女子心細也罷,重感情也罷,他還真就見不得那般辱人法子。“……勞煩縈香姑娘代為回報,閣主現身于永荊回往路上,不日即歸?!辩姾庹f得平靜,好似真地信了一般,就連轉身離開時,也沒有往院門口處打量。能從一個侍女到現今地位,哪不會不知輕重,且往日里還是個精明又伶俐的……既然使她說出將罪責全部攬于自身的話,那院子……恐怕是真進不得了。并未像鐘衡想得立刻進去回報,縈香見人走遠,便又坐回去,閑閑用手支著下巴。心里隱隱不安,但一點未有后悔。禍既已經闖下,干脆就留到送午膳時再一起進去……忽然,“嘭——”回廊里,縈香聞聲站起,猶豫再三,還是提前走進院子。“少閣主,奴婢縈香,有事回報?!?/br>“進來?!?/br>做得守禮恭謹樣子,縈香推門走進。“少閣主,閣外傳回消息,道閣主現身于永荊回往路上,不日即歸?!?/br>“鐘衡回報的?他人呢?”動的什么心思萬俟向遠豈會不明曉,被暴雨澆滅的怒火再一次莫名燃起。“鐘侍衛身體不適,回去休息了,縈香代為回報?!蔽堇锏目諝庖凰查g變得稀薄,縈香暗里握住拳,答得毫不心虛。哼……怒意一收,萬俟向遠抿口冒著白霧的熱茶,淡淡開口:“讓鐘衡來見我?!?/br>整治人的法子,他從來不缺……“少閣主于心何忍?!笨M香雙膝一彎,就地直直跪下去,“奴婢不敢妄自猜測曾公子之事,但奴婢知道,若是少閣主傷了一分,衍侍衛必定會疼上十倍、百倍?!?/br>似是被最后一句話扎得心里難受,萬俟向遠側開頭去,盯著緊閉的窗扇。怒火消了,卻不是真正平靜,“若是此次曾云秋得手,待如何?”這話,落實了縈香心中猜測。終究還是曾云秋牽的頭……可恨。“下去罷?!眲偛沤戌姾馇皝硪膊贿^是句氣話,萬俟向遠擺擺手,不欲追究。這并非此行目的!縈香抬起頭,拋開畏懼繼續開口:“衍侍衛血止了又流,流了又止……已經昏倒三回了?!?/br>“下去?!痹捓锓路饚е?,凍得屋里森森寒寒。“奴婢猜想,若有朝一日少閣主不慎害得衍侍衛喪掉性命,衍侍衛……必定不怨不悔?!奔热欢紩?,為何還要互相折磨??M香心一橫,越發口無遮攔。“那便讓他在外面無怨無悔?!币暰€游游走走,卻終究找不到停歇之處,萬俟向遠心底一慌,竟就順著那話設想下去。真心實意換來背叛,所以他怨恨。若是被背叛、傷害亦無怨無悔……門外的人,竟是比他陷得還要深么……“傷疼身,辱疼心?!币娭系娜艘晃冻聊?,縈香不敢再多言,“奴婢多嘴,奴婢下去準備午膳?!?/br>“叫譚恒,去墨青池?!?/br>臨出門前,一句抑得極低沉的聲音傳進耳中。“是!奴婢現下就去?!笨M香抿唇一笑,快步朝著外面走去。原來,是兩個互相念著的人……若是還有旁的選擇,萬俟向遠絕不愿現在去見外面的人。但方才那字字句句,猶如一根細針豎在心底,刺得人難受非常,忽略不得。“吱呀——”門扇輕啟,灌進一陣冷風。尚推在門上的手掌徒然顫抖一下,萬俟向遠倒吸口氣僵在門邊,腳下仿佛生根入地,邁不前一步。他只知道人跪在院里,卻不知……地上早已染成血池!“啪——”鏤著團花的門扇受不住勁力,嘭響一聲,裂出一道長紋。萬俟向遠猶如夢中驚醒,渾噩間記起該做什么。立刻,甚至顧不及著內力避開雨水,就走進瓢潑雨簾中。饒是在門口已經看到,待走至跟前,還是狠狠揪疼了心……地上的人歪斜趴著,很安靜,只是眉間微微蹙起。就像往日,無論生死危困,總是不驚不憂。唯獨偶偶被戲弄,才會多些神采……彎腰,小心將手臂伸過膝彎與肩背,把人抱起。移動間,懷里人嗚咽一樣哼了一聲。萬俟向遠手臂一顫,險些讓懷里冰涼的身子摔回地上。血,不止不歇,一點點混進地上水跡,牽起一個個紅色漣漪。“衍墨?”他知道懷里的人沒有清醒,卻還是忍不住想喚一聲試試。那句傷疼身,辱疼心,猶似一把利刃,一道道撕扯著骨rou,疼得人難以承載。暈過去的人自是無法回應,萬俟向遠吸口氣,收斂起心疼,小心抱著毫無溫度的人往墨青池走去。雨幕重重,縈香已在門口等候多時,未讓譚恒立刻前來,而是稍后片刻,待到兩人都進去屋里。“少閣主,譚恒稍后就來?!?/br>“下去罷?!毖矍暗娜思葧斨镓熐笄?,便不會將看到的四處亂說。萬俟向遠把人抱進溫暖屋內,示意門外的人退下。“可要奴婢進去服侍?”折騰成這般,哪里只是擦擦洗洗就能了事?縈香望著朝后處浴間走去的人,小心地開口詢問。被侍奉慣的人,恐怕……不便做那些。“不必,下去罷?!?/br>“是,奴婢告退?!睙o奈搖頭,縈香嘆息一聲往外走遠。褪下身上澀濕衣物,萬俟向遠將人帶進池子中。許是身上溫度低得厲害,乍一入水的時候,衍墨痙攣一樣戰栗起來。不過也只是一倏忽,很快就沒了動靜。“衍墨?”明知不會有回應,萬俟向遠還是喚了聲。順手又把那遮不住身體的臟濕里衣從冰冷的身子上扯下來。人總是有些本能,即便是昏迷不醒時。萬俟向遠看著不斷往水底偎的人,只得伸出胳膊將人環住。無奈身上溫度比不過池子里的水,于是懷里的人依舊不斷往水下蹭著。淺淺一個笑意,帶著淡淡寵溺,卻還未成形就僵在臉上。水下面……幾乎每一個輕微移動,都會牽出血花。門外,“少閣主,屬下譚恒?!?/br>無法言語的心疼占據了所有思緒,萬俟向遠毫無理會門外人的意思,直到把懷中人細細洗凈,又拿著木梳理順完微微糾結紛亂的發絲……“吱呀——”譚恒等得早就開始走神,這會見人一臉陰郁地走出來,一緊張竟直接跪下去。“少閣主,屬下來遲……”明顯一副不耐多等的樣子,萬俟向遠伸出手去:“迷藥,傷藥?!?/br>“是?!卑咽掷锬鞠浞旁诘厣洗蜷_,譚恒翻出一高一矮兩個瓷瓶,舉高雙手遞過去。“行了,回去罷?!?/br>首字還在門外,最后一字落下時,房門已經復閉。譚恒看得一陣怔愣,趕緊收拾起地上箱子有多遠走多遠。那臉上神情……真正駭人。“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