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蕩蕩的菜葉：

原來他大學就出國了……

“他父母都在國外?”食堂是八卦高手薈萃、爭相比拼口技的地方，舅媽的消息很靈通。

“對，好像羅主任還有個jiejie，都移民了，就他一個人回來?！?/br>
“哎，這小伙子好奇怪，忙不迭回來給祖國做貢獻嗎，畢竟是社會主義教育出來的孩子，瞧這思想覺悟!你們多學學!”

舅舅轉身又從廚房端來切好的果盤，放在小圓桌中央。

“是女朋友在這里工作，他回頭找人家的吧?電視劇不都這么演!”舅媽拿了把大蒲扇，使勁搖了搖。

蘇林腦袋里嗡嗡作響，冷靜下來一想，羅晉這個年紀，換做一般人也該結婚生子了。他人又出挑，沒有女朋友才不正常。

晚上蘇林躺在床上，外頭黑漆漆一片，他懷念以前住的出租屋，靠著小池塘，有蟬鳴蛙叫，冷風也怡人。

不管怎么樣，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振作起來。蘇林默默對自己說。

一連跑了三天泌尿科，總算有點成效。

王琦跟他小談了幾句，對方30多歲，打起交道來比臨床的趙老頭容易一些。

“小蘇，你做這行的，應該知道，我們用了十幾年的老牌子，認可度比較高，病人愿意接受，我們醫生下藥也得心應手。市場上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新產品，難道我都要拿來試一遍嗎?”

蘇林只能苦笑，他知道，跟醫生談藥效，現在已經說不通了。

他打聽到王琦周末約了人一塊兒去市郊打球泡溫泉。

這群糟蹋國家公糧的狼!可恨的是，蘇林還要裝作小綿羊上門給他們送好處，最好再制造成偶遇的樣子，沒有話柄給別人抓。

蘇林嘆一口氣，把頭埋進枕頭里。

這不算一個好主意，但是他決定試一試。

5

蘇林沒有去過湯山溫泉，他也無法想象大夏天泡溫泉是個什么滋味。

會在溫泉場暈過去吧?蘇林一邊擠上公交，一邊使勁搖頭。

司機把冷氣開到最大，滿滿一車人，蘇林被擠到公交車后門口最后一層臺階，臉貼著車門。

下車之后他看了表，9點不到。

他先奔赴高爾夫球場，被保安一把攔?。?/br>
“等等，有卡嗎?”

蘇林立刻攥緊襯衫口袋，吞吞吐吐道：

“銀，銀行卡?”

把對方逗笑了：

“對對，就是銀行卡，沒個千八百萬不準進?！?/br>
蘇林呆站在路邊，像一株迎客松。

“小蘇同志，收路費來了?”

蘇林望望天，明晃晃的大太陽刺得人睜不開眼，又看看停在他身邊的車，駕駛座的車窗搖到最低，王琦那張臉看上去似乎和善親近很多。

“上車吧，外面多熱?！?/br>
蘇林其實很不好意思，他身上襯衫長褲幾乎濕透，可以擰出一灘水來。坐進車里，被冷氣一吹，開始微微哆嗦。

王琦遞給他一張濕巾：

“擦擦臉?！?/br>
蘇林從后車鏡里看到自己滿頭滿臉的汗水，眼睛輕輕一眨，睫毛上的水珠就自動鉆到眼里去了，又酸又澀，難受極了。

他把自己稍微捯飭利落了才敢抬頭，保安正繞到副駕窗口，接過人家遞出的一張卡。

原來是VIP會員卡，蘇林又惆悵了，他本來打好了如意算盤，裝作偶遇，然后把王琦今天的開銷都請了，找他辦事就簡單多了。

不過事實是，如果沒遇到王琦他們，自己連高爾夫球場的大門都進不去。

蘇林再次抬頭，保安已經刷完卡，副駕上那位伸手去接。

蘇林覺得自己大腦快要供血不足了，這雙手，修長有力，白皙光滑，連指甲都剪得平整好看。

副駕上這個人，分明就是羅晉。

6

蘇林悄悄挪到靠王琦這邊的車窗位置，這里可以最大程度地看到羅晉的側臉。

他深深吸一口氣，沉默地看羅晉一眼，又轉頭望窗外風景。

“怎么今天興致這么好，過來打球?”王琦一路開進停車場，他跟羅晉都穿了休閑舒適的運動裝，相比之下，蘇林襯衫跟牛仔褲的搭配雖然簡單利落，卻顯得格格不入。

“我……我不是來打球的?！碧K林剛才在門外鬧了個大笑話，只能胡謅一點實話：

“我來找人?！闭f完又左顧右盼：

“可能還沒到，或者爽約了……我在門口等了老半天?！?/br>
王琦笑了：

“也是客戶吧?做你們這一行真挺不容易的?！?/br>
蘇林不好意思說是或者不是，只能又瞥一眼后視鏡，發現羅晉正不動聲色地盯著他看。

他本來就是看羅晉的，這樣一來，兩個人視線撞在一塊兒。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