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封北霆心里那些齷齷齪齪的想法，她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條小小的縫隙，本意是想給封北霆描述一下自己只喝了那么一點兒，可目光透過縫隙看到封北霆那張“美人面”時，忽然就忘了要說什么。

    最后只是發自內心的來了句，“小jiejie，你長的可真好看！”

    獄寺：“……”

    嚇得他差點把油門當剎車。

    相比之下，封北霆的反應就淡定多了，符合他一慣的不著四六。

    他笑了笑，問，“你喜歡百合嗎？”

    姜亦眠搖頭，“我只喜歡白玫瑰?！?/br>
    喝了酒，她的腦筋轉的沒有平時那么活泛，所以也沒有聽出封北霆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這樣啊……那我就不能當你的小jiejie了……”

    原本只要能和她在一起，無論是百合還是搞基他都沒意見，不過既然她不喜歡那還是算了。

    他還是乖乖努力當她男人吧。

    封北霆的聲音不算大，姜亦眠沒怎么聽清楚。

    陪梁邱喝酒的時候她基本就沒怎么動筷子吃飯，這會兒坐上車，胃里就開始翻江倒海，臉色漸漸變的難看。

    見她眉頭皺的緊，封北霆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喝點水?！?/br>
    “……謝謝?！?/br>
    “好點了嗎？”

    這次姜亦眠連話都沒說，只是微閉著眼十分痛苦的樣子。

    獄寺從后視鏡里瞄到她的臉色，心里“咯噔”一下，渾身冷汗的將車子開得更穩。

    兩分鐘之后——

    封北霆忽然開口，聲音冷硬，“停車！”

    獄寺將車停在路邊。

    封北霆解開自己和姜亦眠身上的安全帶，領著她下了車。

    “去哪兒？”她難得表現的懵懵的。

    “你暈車了，吹吹風會舒服一點?！?/br>
    姜亦眠聞聲轉過頭去，高高的仰著頭看向封北霆，晚風吹動了他額前的發。

    他垂眸望過來，瞳孔是距離她最近的星。

    姜亦眠覺得自己沒有喝多，但某個瞬間，她竟恍然覺得自己醉了。

    封北霆的眼睛，太亮太美了……

    讓她忽然間想起自己曾經和姜瀾的對話。

    那時她剛剛意識到自己對林司南與對其他人的不同，對待感情還很懵懂，于是她問姜瀾什么是愛情。

    姜瀾告訴她說，“愛情就是，你看他全身發著光，他看你眼中閃著亮?！?/br>
    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的人，陪著回家的，卻只能有一個。

    眨了眨眼，姜亦眠收回視線慢慢朝家里的方向走，看著路邊的車水馬龍，光線舞動，眼前的世界盡管依然存在，但失去了焦點。

    耳邊聽著城市的喧囂聲，她的心也跟著亂了起來。

    鬼使神差的，她把那個問題又向封北霆問了一遍。

    “封北霆，你說什么是愛情？”她的聲調里含著一絲醉意，不仔細聽的話無法發覺。

    “我覺得……”

    封北霆走在落后她幾步的位置，滿目深情的凝著她纖細的背影。

    他的嗓音如月色一般溫柔，“愛情，是絕無僅有的寵愛?！?/br>
    姜亦眠深深的低著頭，嵌在上面的眼睛閃閃爍爍。

    她在看自己的影子。

    漸漸地、慢慢地……

    被封北霆的影子一點點的吞沒、侵蝕，最后融成了一道影子。

    撓了撓發癢的鼻尖，她又問，“那什么又是絕無僅有的寵愛？”

    封北霆原本想說“就像我對你這樣”，可話到嘴邊到底還是猶豫了。

    默然片刻，他才反過來問她，“看過紅樓夢嗎？”

    “當然！”但是看得不認真。

    除了那幾個主角，其余的人物她一個也沒記住。

    她可不像她二哥那樣，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各種名著倒背如流，她還是更喜歡擺弄那些小骷髏。

    “古時候有一種紗叫蟬翼紗，用來形容紗質細膩，薄如蟬翼，而紅樓夢里有一種比蟬翼紗還要好的紗，叫軟煙羅?！狈獗宾穆曇舨淮?，但剛好能傳進姜亦眠的耳朵里，柔柔的，娓娓道來，“那是一種連王熙鳳和薛姨媽都沒見識過的輕紗，可賈母卻用它來給林黛玉糊窗戶，在我看來，這就是絕無僅有的寵愛?！?/br>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笑笑，又說，“雖然不是愛情，但程度是類似的?！?/br>
    姜亦眠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滿眼崇拜，“你……你好有文化啊……

    你等一下，我找個詞夸夸你?！?/br>
    跟他一比，她覺得自己貧窮又無知。

    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她小聲嘟囔著，“我啊……是個很貪心的人，明明已經有家人那么疼我了，可我還是想要那份絕無僅有的寵愛……”

    話說到這兒，她眸中的亮光漸漸熄滅，神色沮喪，“但他不肯給我?！?/br>
    林司南僅有的那顆心，以及他此生全部的熱情都給了一個叫“寧心”的女孩子。

    而她，得不到。

    夏季悶熱的風撲面而來，吹落了姜亦眠頰邊的發，天生的自來卷被風吹的更彎曲。

    封北霆很想上前幫她把散落的攏到耳后，然后告訴她，她想要的那種寵愛他這里販賣，她想要，用一生來換就可以了。

    她愛上了一個不愛她的傻瓜，而他像傻瓜一樣愛著她。

    只是……

    他的愛現在只能在黑暗中漫游。

    黝黑的樹蔭，重重的樹蔭會冷卻他的夢影，但他的心里卻燃燒著一種愿望，渴慕光明。

    他希望有一天，碧空晴朗，充滿了純潔的銀色的星光，而她就在他身旁。

    姜亦眠之余他，是冬季火光閃動的暖爐，夏日清涼的啤酒，帶著陽光味道的白襯衫，和日復一日的夢想。

    其實她剛剛問他愛情是什么，他還有另外一種回答。

    他覺得，愛情就像……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團火，

    路過的人只看得到煙，

    但是總有一個人，

    總有那么一個人能看到這火，

    然后走過來，陪他一起。

    他曾在人群中看到了姜亦眠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