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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懶得傷眼,扭頭轉身,總覺得后腦勺的頭發要被熱情的目光點著了。小卷咯咯咯地笑,專心致志地研究起大長腿上的長毛毛。“呀!山壁上有石斛咧!”貍尾突然發出驚喜地一聲喊,猛地從溫泉里蹦起,濺了程塵一身水。孩子一把扯過放在邊上的衣褲快速穿上,蹬蹬地往山壁那邊跑。好大一叢銅石斛,要不是他眼尖還發現不了哩!程大師他們給的價格,比平時收山人出的高了一大截,挖這么一大叢,他明年讀書都不用愁了!“小心,別跑!讓大人們來采,你別摔著了!”程塵急了,這么陡峭的山壁,一個孩子又沒什么防護,掉下來可要命!“木事!我采藥爬慣了的,不要緊?!必偽哺吲d地往上爬,手腳并用,靈活得像只小猴子。“阿郎,快點穿衣服,去看著點孩子?!背虊m趕緊催。小卷也七手八腳地給自己套衣服。阿郎手腳利落,很快趕過去接應。等程塵帶著小卷跑到山壁前,貍尾已經爬得老高,正伸手向半山崖處的銅石斛伸出手去。“別急,他很小心。山壁有點脆,位置不好,我上不去?!卑⒗扇褙炞⒌囟⒅窖律系暮⒆?,腳下是剛被踩碎,散落一地的土石。程塵也緊張地盯住孩子,只能在下面提心吊膽地望著,干著急。第54章陰靈崖邊青苔地衣一片接一片,隔著一塊塊祼露在外的巖石,大小的亂石縫間,一大叢綠草蓬勃健旺地長著。深綠色的草莖像是竹節,直直地向上豎,每一節上都對生著細長的卵形葉,一對又一對,每根老莖上都有十幾對葉片,年份絕對不少。貍尾很小心。他一只手掰住山崖邊突出的巖石,另一只手伸到老莖底部反折,很快就采了一大把銅石斛莖。指尖觸到了什么,一條灰黑的蛇突然從草叢間昂起頭。程塵只看見孩子身子一抖,身子往后一仰,尖叫聲中,腳下的石塊滑落,整個人仰面向下翻落。“救人!”程塵急吼,聲音都變了調。阿郎一聲沒吭,雙手前伸,人驟然往外撲出!撲楞楞一聲響,原本乖乖站在一邊的小卷,長長的單翅展開,把衣服撐落一邊,呼一聲飛上了天。電光火石間,在半空中緊緊抓住了正往下墜落的貍尾。程塵提到嗓子眼的心剛放下一半,一口氣噎喉嚨口還沒吐出,就聽小卷喊:“好重,小哥哥太重了,我拎不動啊啊??!”眼見兩個孩子像是斷了尾巴的風箏,乎乎悠悠盤旋著往下掉。小卷一只翅膀使勁扇,也沒頂上多少事,忽高忽地一陣亂撲棱,根本沒法辦法確定著陸點。阿朗和程塵兩人盯著半空的兩孩子,高舉四手奔來又跑去,眼睜睜地瞅著他們在空中突然拐了個大彎,順著山壁某個黑洞洞就滑進去了。不幸中的萬幸,有了小卷這么瞎撲騰的緩沖,墜落的速度挺慢,只要洞里沒有什么尖銳處,應該傷不到哪里。“阿郎,趕緊找孩子!”程塵跟在阿郎身后,翻上山壁就往洞里沖。山洞的入口有一人多高,斜斜往下,洞口處還照得到陽光,再往里則幽黑一團,完全看不清了,深不見底。能見到的地方,地面倒還平整,沒有什么蹊蹺尖銳的山石。洞口近處沒看到孩子們,程塵有些焦急,喊了兩聲,也沒聽到孩子們回話。還是得下去探探,就怕摔暈了或有什么其他糟糕的情形,先找到孩子才能再視情決斷。“我下去看看,你在這里等。我的眼睛能看到暗處?!卑⒗芍钢缸约旱木G眼睛,按住程塵。程塵用力眨了下眼睛,低聲應了,呆呆地站著,看著阿郎摸索著往下攀爬。洞里好冷,一絲淡淡的甜腥味慢慢彌漫開來,程塵模模糊糊地想著,好像是剛才爬山的時候,爬山的時候……手,有些蹭破皮了……越來越冷了,有什么事不太對勁,程塵只覺得渾身上下陰冷,腦袋像是鉆進了放魚蝦的冰庫里,鼻子里都是腥臭的寒意。鼻水流了下來,他木楞楞地抬起手一擦,映入眼中的是殷紅的血。暈眩中有無數的聲音在竊竊私語:餓,好餓,痛!痛!好痛??!天眩地轉中,他似乎看到阿郎夾著兩個孩子爬了上來,孩子們一動不動地。程塵努力想睜開眼,用著心頭最后一絲清明,奮力嘶吼出蚊吶般的聲音:“快,快出去!帶孩子們出去,這里,這里有,有問題……”阿郎一楞,飛快地夾起孩子就往外跑。程塵終于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諝庵械年幚渌坪醺⒘?,冰冷刺骨的陰寒之氣從洞xue深處涌出,仿佛是見了腥的野獸,潮汐般翻滾著往他身上涌,寒冷的霧氣漸漸顯露青白之色。程塵只是覺得冷,冷徹骨髓,腦漿似乎都被冰住了。亂七八糟的哭喊聲、凄厲的慘叫聲越來越響……一個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在冰寒的陰冷霧氣中再次沖了進來,一把將他抱起。程塵牙齒格格打戰,向擁著自己的熱源靠近。“你要是想他活著,就把人放下?!眱蓚€灰衣短衫的人無聲無息地躍進洞中,左首的中年男人低聲說道。“你們是誰?要干什么?”程朗警惕地盯著他們,緊緊抱住他的小rou包,只是懷里的人越來越涼,他只覺心頭一腔憤恨的郁火如埋于石下的巖漿,想要奔騰而出。勉強壓抑著自己,只是因為什么都沒懷里人的性命重要!“越氏武從,越庚寅、越庚未?!?/br>越庚寅走上前,在離程塵他們一步遠處停下,細細看了看程塵青白臉頰上,隱隱現出的黑灰色紋路,伸手在他鼻下的血痕處一抹。“你干什么?”程朗喝道。越庚寅沒理會他,把手指上沾到的血輕輕一嗅,立刻掏出塊帕子將血拭去丟在一旁,說:“越家人的血引陰,他身上流著我們越氏主宗的血脈,在這個陰靈地已經陰靈入體。陰靈便是人死后,因執念太深無法散逸的死靈。要是囚陰了,即便散去陰靈,也是靈性大損。你是要抱著他等死呢?還是交給我們來處置?”程朗額旁青筋暴起,咬著牙關,擠出一聲:“求你們救他!”年紀輕些的越庚未走上前,從程朗手中接過程塵,擺放在平地,小心避開洞口的陽光。越家的兩個武從將自己的上衣脫去,袒露出精壯的身軀,兩人半身的皮膚上都刺著青黑的紋身,似乎是一片文字怪異的短文。他們盤坐在程塵的兩邊,雙手合什,以一種古怪的語調開始誦念:【……無令怨家而得其便?,F世常得安隱,臨命終時任運往生?!?/br>阿郎緊張地望著地上一動不動的程塵,耳中依稀分辨出幾句咒語經文,大約是化解執念,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