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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想,溫言勸道:“齊伯,熬一整晚實在太累,您把身子保重好,才能為兄長醫治,不若您今晚就先在偏房歇下,我和陳禹來輪流守著兄長,一旦發現兄長起了高熱,便馬上派人去將您請來,可好?” 齊大夫沉吟片刻,和善一笑:“也好,如此便辛苦你了?!?/br> “應當的?!鄙蛲袢釋⒗险咚椭灵T邊,稍一遲疑,遂目露堅定地向老者請求道:“齊伯,婉柔想向您拜師學醫?!?/br> “為何會有學醫的念頭?”老者稍稍肅了神色,“學醫并非易事,要有恒心,能吃得了苦,姑娘想好了嗎?” “婉柔不想做那個只能眼睜睜看著兄長受傷,卻毫無他法之人?!闭f著,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婉柔雖愚笨,卻愿吃苦,勤能補拙,定不會教齊伯失望,還請您給婉柔一個機會?!?/br> 對面的老者沉默良久,末了,輕輕喟嘆一聲:“罷了,那小子身邊能有個懂醫術的照拂,我也能安心些。等若玉傷好,你便來尋我罷?!闭Z畢,將身前的小丫頭扶起,笑言:“若玉有你在身側,是他之幸啊?!?/br> 陸銘覺得很冷。他知道自己在夢中,可是他醒不過來。夢里的他,周身不再如灌了鉛般沉重,而是身處一片霧蒙蒙的白茫之中,所見所觸皆是虛幻。他看見了娘親,聽見娘親的聲音幽幽地飄來,說她和阿姐要去很遠的地方,不能夠再和他一道了,讓他千萬要照顧好自己。 他在夢里哭得肝膽欲裂,他拼盡了全力去跑,去追,可是娘親的身影就那樣一點點隱在了迷霧后,怎么都找不見了。他的身體也不再輕盈,變得愈來愈笨重,直至最后,他已無法動彈,可他還是固執地一點一點向前爬著,那白霧里,有他的至親。 真冷啊。夢里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然后就是在這樣凄冷的時刻,有一雙溫熱綿軟的小手探上了他的額間,他便如那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死死地攥住那最后一點溫暖,他已經一個人,在那極寒之地,待了太久,太久了。 ☆、占他便宜 “娘親……”榻上的男子握住她的手, 低聲呢喃著。 “兄長說什么?”沈婉柔上前了些, 俯下身將左耳貼近他的唇。 “娘……娘……”蒼白的雙唇不住開闔, 沉睡著的他似是有些激動,她的手甚至被他攥得發疼。 “涼?兄長很冷嗎?”沈婉柔不解皺眉,“若是冷的話, 為何要這樣用力抓著念念呢?” 她嘆息,正準備喚外間候著的陳禹給他再搬床錦被來, 下一秒, 榻上的男子卻突然急促地喘息, 嘴里不住喚著什么,且聲音愈來愈大。再次凝神細聽, 沈婉柔終于聽清陸銘驚慌喚著的兩字了,他是在喊“娘親”。 “娘親……娘親不要走……不要!”陸銘開始劇烈地發著抖,情緒十分不穩,緊鎖的眉頭下, 濃密的眼睫間, 晶瑩的淚水不住溢出, 順著雙頰沒入枕間。沈婉柔掙扎著抽出被他捏痛的右手的動作, 忽然就僵住了。 世人眼中冷心冷肺的他,自己心底無所不能的他, 即使身受重傷也依然一臉無事的他, 原來,也有這樣脆弱的一面。 所以她忍耐著痛楚,讓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 輕輕地回握住他:“我在?!?/br> 陸銘聽到這句回應后,整個人便停住了顫動,似是得到了些安撫:“別走……” 沈婉柔見狀心中五味雜陳,覺得自己似是間接占了兄長的便宜,可如今他昏睡著,做了噩夢,她是出于好意才答應一聲的,當是無礙的吧? 不知出于怎樣的一種心情,沈婉柔用一種堪稱慈愛的口吻應了一聲:“誒?!?/br> 陸銘便徹底安靜了下來,握著她手的力道一點點放輕,卻始終未曾松開。 就這樣沉沉睡了一夜,第二日晨光熹微時,他悠悠醒轉。 眼前的景致一點點變得清晰,陸銘稍一動作,便感受到了掌心中細嫩滑膩的肌膚,順著一雙交握的手,他看向了趴在榻邊睡得正香的女子。以他的角度,能看見那張瑩白小臉在朝暈中散著柔柔的光澤,仿若釉色天成的上好陶瓷,挺翹鼻梁下,紅潤嬌唇微微嘟起,不知在夢里夢見了什么讓她不稱心的。 多半是在夢中沒吃飽吧。他猜想著,便有些忍俊不禁??墒窍乱凰?,他唇角將將揚起的弧度便生硬地止住,甚至顯得有些扭曲。 等等!做夢?他隱隱約約記得,昨晚似是被夢魘住了,夢中的他煢煢孑立,形影相吊,被勾起了傷痛回憶,故一直焦灼不安喚著娘親,后來迷迷糊糊間便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額,還輕柔地應下了他的呼喚,思及此,陸銘再次垂頭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額上青筋跳了跳,直覺眼前一陣陣發黑。 一早醒來感受到的靜謐美好如今全都幻滅,他閉了閉眼,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昨晚被他喊“娘”喊了大半夜的女子。 當陸銘還未思考出該如何挽回自己在小姑娘心中作為兄長的尊嚴時,沈婉柔不合時宜地醒了。 “兄長醒了啊……”床邊趴伏著的人兒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后,便揉著朦朧的睡眼甚是自然地招呼道,“兄長昨晚睡得如何呀?” 我昨晚睡得怎么樣,你不是全程親眼目睹嗎!陸銘強行按捺下心中的酸楚,語氣柔和地營造出一派“兄友妹恭”的和諧景象:“甚好?!?/br> 沈婉柔也不知怎的,總覺著對面的兄長雖是笑著,可面上的神情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那感覺,就好像是勉力忍著想要一把捏死她的沖動似的。 “兄長現下感覺身上如何?”說起這個,她眉間平添幾縷擔憂,“傷處可還難忍?” 陸銘昨晚受的傷最重的便是后背和右臂兩處,兩處皆是冷兵器所致的皮rou傷,不像內傷一般難將養,昨夜昏迷不醒,也是因了失血過多。接下來的日子,只要好生修養著,多吃些調理身體的藥材補氣血,便沒有大礙。 “尚可?!彼幻娲鹬?,一面緩緩動了動身子,“無非是行動不便些?!彼郧芭f傷未好又添新傷是習以為常的,神經早已習慣了忍受痛覺,所以并不覺得流血受傷是甚么大事。 “兄長這語氣是怎么回事?”沈婉柔一聽,也不知是誰給她的膽量,雙手插腰吹鼻子瞪眼道,“流了那樣多的血,怎么可能沒事!念念不管,兄長接下來幾日,不許去上職!” 她眉飛色舞地當管家,他便靜靜在一旁含笑看著,待她威風夠了,他便寵溺一笑:“都依念念的?!?/br> 她有些訝然他的聽話順從,殊不知,他本就是要將這事情鬧大。堂堂東廠掌印太監,竟在天子腳下回府路上橫遭行刺,且身受重傷,這難道還不夠轟動么? 他不僅不會去上職,他還要對外放出話來,稱自己至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