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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一眼。他從窗臺上下來,站在余澤身后,對他說:“你能不能看到外面是什么?”余澤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他當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男人壓著他的肩膀,強迫他向外看,這種姿勢的怪異感覺,讓余澤很難集中注意力。更何況趙修平的身體正緊貼著他的后背,余澤只要閉上眼睛,就能分毫不差地勾勒出他身體的輪廓……每一寸……每一個細節。“我剛來這里的時候,也像你一樣,每天都睡不好?!?/br>他的聲音就響在他耳邊。“為什么?”余澤不由自主地問。“因為這里每天晚上都有咚咚的聲音,多的時候七八次,少的時候也有一次,每天晚上,突然響起來,弄得人睡不好覺?!?/br>余澤:“你可以讓他們別發出聲音,反正他們都聽你的?!?/br>趙修平的手重壓在他肩膀上:“不,想得太簡單了。他們都是死人,又怎么會聽我的?”窗外是WATA螺旋結構的中心,從一層直通到第九層。余澤在一層的時候本來想過去看看,但是901告訴他,螺旋中心周圍都有警戒人員把守,普通人根本無法靠近。趙修平:“每天晚上,這里都有人從一二三層跳下來,晚上只是咚咚的聲音。白天的時候你就會看到,摔死的人都拼不成人形,只不過是地上的一灘血rou?!?/br>剛剛執掌鷹組的時候,趙修平也只有二十一歲,每天夜里都被跳樓聲弄得無法入眠。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現在的余澤竟神似了他的年輕時代。他手掌中能感覺到少年的血脈在不屈地跳動,有點固執,也有點不安。有一點是對的,趙修平漠然地想,不管是從WATA還是從世俗的角度看,余澤會走得比他遠得多。就像那天刑場的高臺上,他從他眼里看到的憤怒與痛苦。而趙修平的憤怒,早在十年前日日夜夜的輾轉反側中就已經消耗殆盡,從此留下的只有綿延無盡的痛苦。“你跟我說這個干嘛?”余澤強撐著語氣平靜,實則腦海中畫面讓他每分每秒都想吐出來。“為了讓你知道,我不告訴你的原因是怕你知道了,也會從這里跳下去?!?/br>話音剛落,窗口的一片漆黑突然乍亮,不知道哪里來的光,一瞬間將整個WATA照得有如白晝,從余澤的角度看去,一層層的螺旋形向上的建筑就像是地獄在人間的形狀。他剛想低頭向下看,就感到有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緊接著有人沖進門來:“喬伊斯先生剛出關,點名要見余澤!”☆、第二十六章“你知不知道見了他最重要的是什么?”趙修平咬著煙幫余澤打領帶,結果打了個亂七八糟,余澤還沒說話,他自己先不耐煩起來。看他那樣,余澤估計用不了多久那條可憐的領帶就要在他手下陣亡了,連忙說:“表現得尊敬一點?”趙修平的手一下子就頓住了,看余澤的表情簡直像是在看弱智:“超、憶、癥?!?/br>余澤連忙將領帶從他手里拯救出來:“哦,我不會讓他看出來我有病的?!?/br>妮洛站在門邊無奈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她穿著一身火紅的長裙,顯得身姿尤為曼妙:“快點兒吧,九層已經派人來催了?!?/br>給仙人掌留了食物,余澤連忙跟上她:“他為什么專門叫我?他怎么知道我的?”妮洛提著裙子,腳步匆匆。她和趙修平一樣平時基本都只穿迷彩,很少穿這種華而不實的長裙,靜看時還是一道風景,但是一旦移動起來就可以打破一切幻想。她說:“在WATA,所有的事情,只分喬伊斯先生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我打賭你剛到WATA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br>從七層到九層要經過豹組的地盤,這還是余澤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豹組和鷹組的地型極為肖似,格局幾乎一模一樣,穿越豹組中央的主長廊,是一扇銀白色的大門。因為整個WATA幾乎都處于科技極端落后的情況,余澤一時間看見這道金屬門,都忘記了自己到底在哪兒。這扇門上沒有按鈕也沒有把手,看起來只能從門內開啟——“喬伊斯先生只召見了你的小情人,卻沒有召見你,你是不是挺不是滋味的?”零九正在一堆下屬的簇擁中站在門邊,譏笑趙修平。這些人也穿著正裝,看起來應該同樣得到了召見,并且一個個趾高氣昂,正為此而洋洋自得。妮洛脾氣火爆,聽話就要提起裙子上去打架。門從里面開啟,外面一群人才不得不肅穆下來。余澤往里面看了一眼,發現在銀白色大門的里面同樣是一個四周銀白色的密閉空間,什么多余的東西也沒有。門里走出一個穿白大褂的白種人:“跟我走吧?!?/br>趙修平拍了拍余澤的肩,示意他跟妮洛走。本來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動作,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本來還算放松的余澤卻突然因為這一拍而緊張起來,進房間之后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卻只看到趙修平的側臉一點點消失在白色門后。余澤的心砰砰砰直跳。不過到了九層,豹組的人也不敢像之前一樣放肆,一個個都垂著頭,跟著那個穿白衣服的人穿過一個又一個的白色房間,到第四個的時候,妮洛突然死死抓住余澤的衣服,低頭怪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抓一會兒,太緊張了?!?/br>“好久不見,看到你們真好,我的戰士們?!焙鋈挥幸粋€輕柔的嗓音在前方響起。這一說不要緊,余澤卻因為聽見的聲音與預想中的差距過大,而猛地抬頭。只見他們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一個密閉的大廳。這里可能是九層專用的會客大廳。大約有二百多平米大,主色調依然是銀白色,墻壁上是彩繪的窗戶和窗外的風景,還有窗簾做的虛假裝飾。房間四角擺著銀白色花瓶,余澤掃了一眼,就知道那花瓶里的花也是假的。會客廳中央擺著一張長條餐桌,桌布餐具一應俱全,聲音就是從餐桌盡頭的人那里傳來的。那是個不太能讓人看得出年齡的白種男人,相貌俊美,頭發是黑色的,微微蜷曲,碧綠的眼睛正笑望著他們,看上去十分和藹。“零九,你還是像以前一樣——零三好像長高了——啊,妮洛,你還是那么迷人?!眴桃了挂粋€一個地說下去,點到妮洛的時候,余澤感到她抓自己的力氣一下子變得很大,幾乎要把他的袖子扯下來,之后才慢慢放開,沖坐著的喬伊斯微微欠身:“恭喜您出關,喬伊斯先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