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
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瞞不下去了?”伏在床上半天才緩過來,余澤掀開被子坐在床邊,就著燭火問他:“你什么時候發現的?”趙修平:“第一天晚上?!?/br>第一天晚上他們是在森林里過的,余澤為了不暴露自己的問題,強撐著只睡了一兩個小時,沒想到就這樣還是被趙修平發現了。這人真是個變態,他晚上就不睡覺嗎?!余澤無力地擺擺手:“沒辦法,今天實在是撐不住了?!?/br>今天白天偶遇了喪尸,又經歷了阿亞jiejie的事,小男孩兒天真無邪的面孔時時在他的腦海中閃現,余澤實在是撐不住了。晚上一闔眼,腦海中就全是白天發生的事,那可比普通人的記憶要精準詳細得多得多。那種感覺就如同把白天的事情完全重新經歷一遍,甚至加入了更多他腦海中的幻覺,更加恐怖,更加瘋狂。而他過去的二十年,沒有一天不是這樣過的,從他出生起,就沒有一天安睡過。酒精也許能麻痹他一時,但是長時間這樣下去,余澤總會精神崩潰,先從脾氣暴躁,喜怒無常開始,到產生幻覺,分不清現實和回憶。因為回憶太真實,他即使是清醒的時候,都不太分得清自己到底是在經歷現實,還是不斷地沉淪在回憶里。而且每一次對記憶的回顧,都是現實經歷的一部分。記憶是現實,回顧記憶的記憶也是現實,回顧自己回顧記憶的記憶也是現實……就是這么繞,就是這么痛苦。他的人生就是一座記憶構成的迷宮。余澤苦笑了一下:“你要是覺得我沒用了就殺了我吧,當然我還是建議你放了我,畢竟我還沒有接觸到什么特別機密的東西。不過你要是覺得不放心非要殺了我,我也沒辦法,我可以理解,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趙修平繼續低頭鼓搗他的弓箭,打斷他的話:“你還能堅持多久?”余澤:“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太多了,能正常生活的日子恐怕只有兩個多月了,兩個多月后我就會產生幻覺,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是我想幫你做事,可能也幫不上了?!?/br>趙修平:“兩個月,兩個月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給我帶一份資料出來,只能看一次,用你的腦袋帶出來?!?/br>余澤嘆了口氣:“好,我盡量?!?/br>他站起身來,想要去外面坐一坐,休息一下。然而他剛披上衣服,就聽趙修平又說了一句:“你以前是怎么辦的?”趙修平這個問題和善得幾乎要讓余澤感動落淚。這人殺人不眨眼,余澤以為他用完自己就要隨手殺了,沒想到還會關心自己以前是怎么治病的。“我有個從小認識的朋友,是心理醫生,他一直在研究我這個病。隔一段時間就會給我做治療,大概就是消除一些附帶情緒比較多的回憶……你知道的,我記憶的模式和別人不一樣?!?/br>趙修平坐在地上,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幽深,再配上他的那把嗓子,幾乎就像是在講情話:“好,我之后會告訴梁誠把那個人接過來?!?/br>這就是不殺余澤,而是要給他治病的意思了。余澤這回是真的感動得要哭,恨不得立刻抱住趙修平的大腿,宣誓自己從此對他不離不棄,誓死效忠。然而緊接著他就聽趙修平說:“留著你的命還有用?!?/br>余澤:“哦?!?/br>☆、第七章“兔子的后腿比較長,爬坡快,但是下坡容易摔跟頭,所以我們要把它趕過去……仙人掌!你到坡下面去!我們兩面夾擊!”余澤拉著阿亞的手,指揮仙人掌道。說來也怪,仙人掌這蠢貓消失了幾天,余澤以為它早跟著鷹的直升機跑了,卻沒想到昨天晚上,這貓一身臟兮兮的出現在房間門口,丑得余澤都快不認識它了。余澤對著它愣了一下,本來想醞釀醞釀,給它一個來自主人的重逢擁抱。卻沒想到這貓見門打開,直接躥進屋來跳上趙修平的腿,喵喵叫著跟他討食吃,把自己主人忽視得一干二凈,差點兒沒把余澤氣死。這貓可能真的是道德品質有問題。余澤心中這樣下了定論:不單拜高踩低,而且薄情寡義,簡直就是貓中敗類!敗類聽見余澤這么指揮自己,卻只是在草地上團得更緊了一點,將毛茸茸的大肚皮翻出來繼續曬太陽,爪子搭在腦門上,下巴頦也翻出來,完完全全把他的話當做耳旁風。“小貓過去了嗎?”阿亞抬頭問余澤。余澤:“……沒有,小貓吃太多撐死了,哥哥一個人去給你抓兔子?!?/br>說著,余澤挽起袖子來,蹲在地上,低伏下身子,緩緩地、緩緩地靠近那只在草叢里咔嚓咔嚓啃東西的野兔,完全沒察覺到有個來自高處的目光,正注視著他滑稽的模樣。余澤小時候性格孤僻受人排擠,沒有過這種和小伙伴玩耍的經驗。像這種抓兔子的知識,只是聽見別人聊天的時候順耳記下來的,沒有實踐過。這還是人生第一次。他是想對阿亞好的,不但是因為可憐他身有殘疾,更是因為余澤心存愧疚。他這幾天一直在想,如果當時趙修平要打那個男人的時候,自己沒有插那句嘴,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趙修平槍法好,只要他提前一點點,阿亞的jiejie說不定就不會死了。每進行一次這樣的假設,余澤都會多痛苦一次,夢里的恐懼也會更加真實。他其實也沒想到自己會因為這種事耿耿于懷這么久,畢竟事實已經無從改變,他也無能為力。一直這么想,可能還是因為覺得阿亞和小時候的自己有點像吧……余澤猛地向前一撲!果不其然,野兔早他一步察覺到了身后的異動,撒丫子就跑,蹬了余澤一臉土,但是他來不及擦,就連滾帶爬地往山坡下面跑去。野兔因為他的追逐,顯然加快了速度,跑的時候果然因為上肢短下肢長,一不留神滾成了一個球,咕嚕咕嚕往下滾去。然而余澤也沒好到哪兒去。過去的二十年,他把太多時間都耗費在與自己的大腦抗爭上了,在體育運動上儼然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廢物。跑的時候他腳下打滑,咣唧一聲摔倒,接著就跟那只兔子一條道滾了。最后到山坡盡頭停下,一人一兔二臉懵逼,最后還是余澤反應稍微快一點,恬不知恥地一把抓住兔子耳朵:“我抓到啦!”阿亞一臉興奮,迫不及待地往聲音來的方向跑過來。仙人掌眼皮耷拉著,尾巴要死不活地拍打了一下草叢:蠢啊,真是蠢啊,真是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