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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赟溫柔的邊給他刮胡子邊對他說:“咱倆第一次見面我都沒看清你長什么樣兒,滿臉都是胡子,我心里還失望來著,覺得上司長這樣,上班沒盼頭了……”他輕笑一聲,看著趙景抒,后者趕緊垂下眼簾不與他對視,“現在不知道是看習慣了還是有感情了,覺得你胡子長出來也好看,都舍不得給別人看了……”趙景抒受不了這樣的話,聽得心里又酥又顫,承受不了,本能的就要張嘴開罵,用發脾氣來掩飾自己的不安。但嘴還沒張開,嚴赟就頓住動作笑道:“別動,不小心刮破了可別賴我?!?/br>趙景抒只好瞪他,用眼神兒表達自己的情緒。“我剛認識你時,覺得你也太糙了,這日子叫你過的……”嚴赟繼續說,“但其實也沒什么,你厲害在別的地方,人哪有十全十美的,你在我心里已經挺完美了?!眹磊S哪是想給他刮胡子,而是他覺得要跟趙景抒好好談談,就只能先堵上他那張刻薄缺德、故意氣人的嘴,“昨天那回……你不能再說是不小心的了吧,你老這樣,我多傷心啊……你說的都是心里話嗎?我不信。我也不是沒自尊心非賴著你,我是怕你死要面子,故意說反話。我賭氣走了,你這么倔,后悔了又不好意思說怎么辦?或者我非吵架占個上風,就算贏了,可你難受我看了不還是心疼嗎?我一直讓你贏,只要你高興就好。我不想贏你,只想讓你高興……”趙景抒一把攥住嚴赟手,硬生生把他動作停住了,嚴赟掙了一下,發現這次他竟然出奇的用力,死死掐著他手腕,嚴赟怕刮傷他,只好停手。趙景抒抓起毛巾,飛快的擦了一下嘴巴,然后蒙住了臉。其實是他眼睛紅了,他怕嚴赟看到。在毛巾的掩護下,他偷偷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活到快30歲,倔了快30年,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這樣的話。哪怕是至親的父母、情人,在他暴躁的脾氣下也都受不了,或是吵起來或是冷戰,可這個還小他一些、是他下屬的年輕人,卻看到了他強勢背后的言不由衷,在他無理取鬧之下不僅承受住了,還對他說,很心疼他。趙景抒緩了一會兒才扔掉毛巾,這次他開口再沒暴跳如雷,他也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心平氣和的說:“嚴赟,我其實挺喜歡你,跟你上床也很爽,這些我都不否認。但是咱倆談戀愛,不合適。我比你大還是你上司,我得對你負責任?!彼妵磊S要打斷,立刻說:“你聽我說完!我呢,”他嘆一口氣,“其實我心里沒有放不下的人,劉維我確實忘不了,但我沒放不下。我跟你說實話,我自尊心也沒那么強,要是真放不下,我就回頭找他去了。要說放不下,我是放不下那段關系,那種——怎么說呢,”他愁眉苦臉想了半天,“那種幾分幾合、翻來覆去,倆個人都把自己磨碎了去迎合對方,但還是不行……那種痛苦,我忘不了。我跟他也有過開心的日子,也都盡了力了,要不能折騰了五年嗎?最開始也都挺好,但時間久了,誰也受不了我這個壞脾氣和壞習慣。小朋友,你才多大啊,你認識幾個鈣啊,你現在動個心、開個葷,你就以為自己喜歡我,過幾年呢?等你見識多了,跟我也膩歪差不多了,你就受不了……咱倆就當個炮友不好嗎?何必談感情讓大家都累呢?”這是他倆認識以來,趙景抒對于自己感情最坦白的一次,雖然他說的沒有一句是嚴赟想聽到的,但他很冷靜的聽完了,沉默了許久,似在思索,最后他笑了一下,眼睛直視著趙景抒開口:“趙哥,我肯定說不過你,但你的道理不是真理。有句話叫‘一把鑰匙開一把鎖’。昨天你跟我說你心里難受,像陸寧川那么浪的人,現在過得很踏實,像你這樣認真談戀愛的人,卻分手了。我不認識也不了解陸寧川,但我想問你,陸寧川的對象你也見到了,你覺得他跟陸寧川以前處過的一樣嗎?”這句話一下子就把趙景抒問住了,他跟姚遠只是匆匆一面,但嚴赟的話直擊要害,哪怕只是驚鴻一睹,他也得打從心里承認,姚遠確實跟陸寧川以前的對象不一樣,不僅是外貌、氣質,重要的是這兩個人在一起時的氣場,跟別人不一樣。嚴赟見他沉默,也不等他回答:“也許陸寧川并不想浪,他只是一直沒有遇到真正合適的人。你也是如此,你沒找對鑰匙,不管幾分幾合、過多少年也開不了你這把鎖。就先不說咱倆之間有沒有感情,你平心而論,咱倆相處的怎么樣,在一起過的怎么樣?你說我現在年輕,過幾年就不這么想了。那我就想問問你,我這么年輕,都能這么讓著你、慣著你,你怎么就覺得我歲數越大還越不如現在了呢?”嚴赟一句接著一句,把趙景抒問的啞口無言,一句也答不上來。“你不回答我,我也不勉強你?!眹磊S冷靜的看著他,“你缺的是一點兒勇氣,我給你,我可以等。我缺的是一個機會,你給我吧,咱倆試試。趙景抒我早晚讓你承認,我才是你那把鑰匙!”嚴赟說完起身走了,趙景抒躺倒把被一蒙,真可怕,老子他媽的好像動心了!趙景抒的這個應酬,是同行間組的一個局,參加的都是認識了很多年、當初一起扛著長槍短炮跑現場的哥們兒。大家都知道他不能喝,也就沒人勸他的酒,倒是有個消息靈通的朋友,向他透露了一些即將改版的消息。趙景抒跟朋友們小酌到微醺,打車回家的路上,心里還略微琢磨了一下今晚聽到的這些消息,但一進家門他就沒心思想別的了。他房間門開著,床頭臺燈亮著,嚴赟像昨晚一樣,躺在他左邊的位置,看樣子已經睡著了。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根本沒睡。但把難題留給了他。昨天的那回,跟他倆第一回,還是有區別的,這趙景抒承認。今天白天嚴赟的話,也讓他心里很受觸動,這他也承認。那么從今以后,是談戀愛了?還是就只是同床共枕的關系?他相信只要他走過去,叫醒嚴赟,小朋友會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間。但真的要讓他回去睡嗎?趙景抒逃避的脫衣服、洗澡,拖延著回房的時間,直到洗完澡也沒想好到底該怎么辦。這個貌似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下、由他選擇的情景,他卻覺得自己被動的根本沒法選擇。洗完澡,他走回自己房門口站住,久久凝視著床頭那盞為他留的燈……嚴赟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