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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不知道蘇維和大帥在房里在說著些什么,半天都沒有出來,孫祁只得無聊地站在廊檐之下等他出來。當他抬眼看見庭院里那個小小的身影的時候,目光不易察覺地一柔。而這時,一清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他的身旁來,也將視線投向了那個正愉快地和王五踢著足球的少年。從那之后過了三天,當少年再次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他面上的印記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喪失了從拿到古鏡到現在這幾個月內發生的事的記憶。畢竟,雖然這一世的真一還保留著上輩子勘察風水的天賦,但是卻是由于無意解開了古鏡的封印,才會記起上一世的種種。因此大帥只當是自己兒子受驚太大,失去了那段記憶。更何況,正是因為那面古鏡才會引出這后面的種種是非,所以大帥也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對于兒子的康復,他簡直興奮到了一種無以復加的地步,好幾次都表示要重謝孫祁,但卻被孫祁婉拒了,鬧得差點不讓他們走了,最后還是蘇維不知道要和大帥在屋里說了什么,大帥才答應讓他們離開。但是孫祁和蘇維這兩個當事人卻清楚的很,少年并不是失憶,而是在兩個靈魂重新融為一體的過程中煥然重生——換而言之,現在的少年既不是真一的轉世,也不是真一的邪修,而是一個包含他們兩人的新的靈魂。即是即非,亦真亦假,他并非兩者,又是兩者,沒有了那些糾結的過往,也不知道于他而言究竟是福是禍。只是,看著少年此時無憂無慮、像是一個同齡孩童旁天真無邪的笑容,不能不讓孫祁覺得,遺忘,或許并不是一件壞事。“師弟,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以你的道行,怎的也不重著了那妄虛鏡的道,除非,你的執念比起數年之前更盛了?!?/br>真一輕輕地嘆了口氣,眼角的余光微微往背后的屋中一掃,似乎意有所指。孫祁眉頭一皺,似乎有些難受?;蛟S一清沒有察覺,有那么一瞬間,孫祁那原本冰冷出塵的黑色眼睛中倏地閃過一抹妖異的紅光,折射出一絲兇狠的煞氣。男人眼角的余光匆匆劃過一清腰間掛著的彎月吊墜上,眸色微變,鼻翼闔動。而就在這時,蘇維和大帥兩人推門走了出來,只見大帥滿臉笑意地點著頭,而蘇維則是拱了拱手,示意告辭。他一扭頭,就看見一旁的廊檐之下,有一個不茍言笑、目光清冷的男人正朝自己的望來:孫祁站的很直,挺拔地像是一柄出鞘的寶劍,給他整個人染上一層鋒利的光芒,但是卻斂而不露。雪霽初晴,日光明朗,讓人一時之間覺得有些恍惚。“我們走吧?!?/br>青年笑著跑了過去,像個孩子一樣將雙手背在了身后,語氣壓抑不住地微微往上揚著。男人低頭看著他,眼中的冰雪逐漸消融,沉默半晌,才聽得一個略微有些低沉和沙啞的聲音在頭頂上方不遠處響起:“嗯?!?/br>易城,李府。冰冷的水滴順著少女的發梢緩緩往下落著,濺在地上,揚起幾粒微小的塵埃。那是一雙寫滿痛苦與絕望的雙眼,正直直朝樓瑾看來。少女的面龐已經浮腫,讓人看不清她原本的相貌,那被水泡的異常發白的皮膚皺巴巴的,使少女的面目有些恐怖。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看上去分外古怪,這時,不知從哪傳來了幾聲嬰兒陰測測的啼哭聲,十分驚悚。樓瑾面色頓時變得慘白如紙起來,不為別的,只是她依稀可以感覺的到,那哭聲竟然是從少女的肚子中傳出來的!不、不要!她驚慌地飛快轉過身去往前跑去,也不知道背后的少女有沒有追過來,只是那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啼哭聲始終纏繞于她的身旁,好像怎么甩也避不開似的。她跑啊跑啊,四周都是漆黑的一片,怎么都看不到盡頭。就在她快要精疲力竭的時候,她的視野里忽然出現了一線光明。出口!樓瑾的心中一喜,連忙卯足力氣跑過去,卻發現那里就僅僅像是有一道縫隙一樣地漏出了光芒,里面還時不時傳來幾聲外語說話的聲音。她好奇地將頭湊了過去,想要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面色卻忽的一僵。她的視線里出現了幾個相貌兇狠的外國男人,而在一旁的地上,有一個少女畏畏縮縮地將身子蜷縮成了一團,正低聲抽泣著。那幾個男人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些什么,面色不善。也不知道是不是結果不滿意,他們突然調轉過來,徑直朝少女走了過去。少女見他們朝她逼近,立馬失聲尖叫了起來,然后她就被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眼冒金星地倒在了地上。“——!”樓瑾深吸了一口氣,渾身瞬間變得僵硬起來,視線里一片模糊。她只聽得到男人們的獰笑聲,還是少女大聲的求救聲,到了最后,只能聽見哀嚎與哭泣聲交織著朝她撲來,將她淹沒。沒錯,這一切她都再清楚不過了!她清楚的記得,在幾年之前的異國他鄉,她是如何一個人躲在衣柜里,目睹那群強盜是怎樣登堂入室、又是怎樣揚長而去的。至于原因,她也很清楚——這不是一起簡單的入室搶劫案,它背后真正的原因是當時她加入了愛國社團,經常去朝大使的車、或者某官員的屋子里丟危險物或者貼傳單,這才惹怒了當地的激進分子,于是被找上門來算賬。那天她半夜突然驚醒,發現有人正在敲自己的門,頓時就慌了,于是連忙躲進了衣柜之中——在路過她室友陳錦的床的時候,她猶豫了片刻,并沒有叫醒熟睡之中的少女。她只是沒時間,不然她肯定會叫醒陳錦的!事后,她不斷這樣催眠著自己,久而久之,連她自己也就這么信以為真了。對,沒錯,她只是來不及叫醒陳錦而已。但是事實是怎樣,或許在她內心的深處還是清楚的。要是當時匪徒沒有在屋內找到人,勢必會翻箱倒柜仔細搜尋,自己無論藏身在哪里都會被找出來;而他們并不知道屋內究竟住著幾個人,或許會把陳錦誤認為自己也說不定。與其兩個人共遭厄運,倒不如……“這不能怪我!”她的聲音有些發顫,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靠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睡著了,身上還蓋著一件衣服。白先生?樓瑾看著那熟悉的白色西裝外套,狂亂的心情逐漸平復了下來。緩緩地站起身來,朝白凈言屋子的方向走去。剛走到屋子的門口,正準備敲門進去,卻突然發現門正虛掩著,于是樓瑾猶豫了一二,還是直接推門走了進去。屋內不知道為什么的緣故,四處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霧,味道還怪好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