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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心里卻心虛地想道,雖然最近吃的多了點,但是還沒胖到這個境地吧?蘇維這么想著,殊不知他心里的這點小九九都在他的臉上一覽無遺,看上去十分苦惱與糾結的樣子。男人聳了聳肩,坐起身來,俯在青年的耳邊輕聲道:“不告訴你?!?/br>他每一個字句的吐息都是那樣的輕、那樣的癢,仿佛有一根羽毛在輕撫著青年的耳后,讓蘇維忍不住聳了聳肩。他的小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壞心眼了?青年暗暗心想著,手卻默默地放到了男人擱在胸口的手掌上。“那現在我們可以去玩了吧?”青年笑著問著,眼眸中好像有星辰一般閃亮。“嗯?!?/br>男人輕聲應道。只是是你,我隨時都奉陪。他這么想著,輕輕地笑了出來。2——如果我老了,牙齒都掉光了、路也走不動了,我還能陪你一起玩嗎?——可是等到你老了,我也是是個老爺爺了啊。讓我想想,到時候,我就拄拐杖扶著你,我們一起去四處看看,這輩子也就差不多了。——那么下輩子呢?——我去找你,所以你也要等我。——要是你找不到我呢?——怎么會?那我就一直一直找下去,我們總會再相見的。那么你呢?要是我找不到你呢?無數支離破碎的話語在耳畔嗡嗡作響,吵得男人終于再也忍受不住地睜開了眼,猛地坐起身來,卻又怕動作過大吵醒身旁的青年,下意識地扭過頭來去查看青年的情況。清冷的月光順著窗欞傾斜了進來,落到了空無一人的床榻旁。沒有了。那時,男人才突然反應了過來,為自己的舉動感到好笑無比。他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微微地仰起了脖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啊,他還在做什么,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好多年了,他還在這里,只能靠獨自抱著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茍延殘喘,仿佛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忘記那人的模樣。歲月,真是這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哪怕那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時光也漸漸將青年的眉眼抹平、淡去,直到他再也記不清那個人的模樣,終有一天,那些所有有關青年的記憶都會被消去,他再也記不清有關他們之間的任何回憶。可是他不愿意這樣。他不愿意去忘掉那些絢爛的、溫暖的、令人眷戀的記憶,哪怕這同時讓他痛入骨髓、生不如死——他依舊不愿意去選擇遺忘。這是他們的約定,從很久很久以前,到很久很久以后,永遠都是。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當青年在這個世界再次榮登巔峰之后沖他露出的那個笑容——“謝謝你一直都在我的身邊?!?/br>青年笑的那樣幸福、那樣燦爛,恍惚中給他一種錯覺,仿佛那些所有不詳的、令人的恐懼的都只不過是他自己的錯覺,永遠都不會發生。可是他錯了。事實證明,幸福才是最甜蜜的陷阱。就在某一天,青年毫無征兆地離開了,或者說,被帶走了,而他卻被留了下來。獨自一人,孑然一身。他們曾經約好了,即使老到七老八十了、即使他們再也走不動了,也要一起拄著拐杖去走完這一生,可是現在他還沒有老,那個人卻已經消失了。凄冷的月色映照的男人英俊的面龐慘無人色,他捂著眼睛,極力不讓自己落下淚來。因為他知道,在蘇維的那個本子上,青年曾經寫過,希望自己強大而又堅強。自己一直都想成為蘇維想要自己成為的人。所以他不能哭。一直以來,他也從未哭過。可是現在,他終于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來。冰冷的液體順著消瘦的臉頰落下,迅速化為了點點濕痕,氤氳開來,然后再逐漸消退,不留下一絲痕跡。長夜孤冷,或許唯有那同樣的寂寞的月光才知道。——那么你呢?要是我找不到你呢?青年轉過頭來看著他,眼神里兩潭湖水上波光瀲滟、光華流轉。男人斜靠在窗前,一只手撐著下巴正倚窗看向庭院中的落花,另一只手則有節奏地敲擊著窗框,看似漫不經心地回過頭來,恰好撞上了青年那熱切的眼神,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挑。陽光燦爛,春花爛漫,何不伴君長安?——我等你,一直都在等你。我說過的話,我從來都沒有忘記。蘇維,我一直都在等你。3“你確定要這么做嗎?”真一道長看著面前這位面龐消瘦、眉宇間卻仍舊帶著一絲難掩的英氣的男人,伸手撫了撫自己的拂塵,緩緩道:“身死即形滅,倘若你執意如此,從此你的魂魄將游離于世。無處往、無處去,不得輪回?!?/br>男人點了點頭,漆黑的眼神里古井無波,沒有一絲的波瀾,“請道長為我施法,一切后果都由我自己承擔?!?/br>說著,男人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自己日漸瘦削的身體,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自己的身體怎么樣,他再清楚不過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恐怕他是再也等不下去了。死生無常,壽數有命。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人之一生何其之短,他要等的人還沒有來,他就要死去了。不,不能這樣,那是他們之間的約定。傳聞,人靈識受縛于rou身,身死則形滅,但倘若能脫離rou身的桎梏,便可獲得漫長無盡的時間。當然,這代價也是驚人的——從此之后,他將化為孤魂野鬼游走于這時間,處于永恒的虛無之中。因為他獲得了時間,所以他也必須被時間懲罰。可是這又算什么呢?真一嘆了口氣,不食人間煙火的臉上第一次浮現了無可奈何的神情。他自認為勘破了紅塵、洞徹了人心,但無論如何,竟然都無法讀懂面前這個男人的心思。三千紅塵猶如浮花掠水,徒留一痕,卻總有人為之趨之如狂。罷了罷了,真一長嘆了口氣,清冷的眼里浮現出一絲少見的柔和,緩緩道:“那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男人僵直的身體一頓,嚴厲的面龐上冷峻的線條微微緩和下來,他那雙冰若寒潭的眼里好像初雪消融般的浮現了春光,男人的墨一般的眼珠子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努力回想著什么。然后他就笑了。“為了等一個人?!?/br>——你確定,他一定會來嗎?你一定等得到他嗎?要是他一直不來,難道你就要這樣一直飄零下去嗎?——我不知道。但是我必須這么做。——因為,我們曾這樣約定過。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