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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未報,有人在等……一定要貪生怕死?!笔捸骋鐫M了血的眼睛里忽然有種光,饒是段賦離的遠,也覺的脖頸一涼。莫蓮生幾不可查的笑了一聲,“我常常覺得,拾雪這孩子心思重不愛說話,更不可親近,便多疼她一點……誰知生出個孩子,居然如此……如此……”莫蓮生搖了搖頭。小小涼亭里,幾人輾轉騰挪,莫蓮生卻能抓住一瞬間的機會,搭上蕭爻的左手脈門,如此還不影響蕭爻反擊的動作,“錚”的一聲連番顫響,將云舒反彈出去。“你這是吞了幾家的殘食?”莫蓮生自認本門內功天下無敵……雖目前式微,算上隱姓埋名的王拾雪也只有三個人。但自負者,眼睛里便容不下沙子,更何況是白錦楠這種硬往人眼里塞的沙子。“白前輩為了救我才出此下策……這是她的命,前輩知恩圖報啊?!笔捸车难劬缀蹩床灰姈|西了,天地萬物全被浸染,連雪都是紅色的,只能靠一些單純的直覺走招。莫蓮生一時語塞,他今天能來這里,便是蕭爻的救命之恩,心里再不痛快,也不好反手打臉。“你母親應該從小就教過你運氣的法門,”莫蓮生道,“因你身上壓著這股不知名的邪物,理應更注意些,你仔細回想……我能助你的始終微末,要是挺不過去也請放心,我會幫你收尸?!?/br>“……”感情這忽然冒出來的前輩高人也是半吊子,最后還得靠自己。蕭爻穿梭在層層密密的刀光劍影中,云舒下了十成的功夫,像是忌憚于莫蓮生的原因想盡快取下蕭爻,減少是非。而韓冬子則作為牽制,至少拖延一至兩刻。卻不料莫蓮生全無出手的動作,反而是蕭爻左支右絀,勉勉強強不受重傷,而阮玉仗著身材矮小靈活,幽靈似的自各個角度冒出來,也不戀戰,讓云舒分個神便立馬退開。蕭爻記得,他剛開始真正入門修習內功時,他娘曾說過“海納百川,地載萬物,范圍自是廣袤無邊,其上更有堆疊與積累……而與內功而言,人也只是容器,一分裝得下,十分百分也裝得下,但看如何孕化?!?/br>他那時只覺得一日下來,丹田便飽脹,半個月后反而慢慢去了這種感覺,他這個“容器”自然不會在半個月里驟然變大,只是所有的內力都有其它用處,在四肢百骸中流轉,不會形成窒礙,或強行塞進丹田。想通了這一層,蕭爻忽然閉上了眼睛,他現在約等于個瞎子,本來就看什么也不具體,這一閉,反而去了猩紅的色彩,讓四周寒氣慢慢滲入皮膚當中,安撫兩股狂躁的內力。周圍的一切都變慢了,只有莫蓮生貼在左脈上的手是溫熱的,以此為引,沸騰的血逐漸安分,不在一股腦的往頭頂上沖。蕭爻耳朵里“嗡嗡”的雜音也終于消散,他嘗試著睜開眼睛,周圍卻仍是一片血紅,甚至發暗發黑,看不清楚。心念一動,莫蓮生的爆喝便傳了過來,“不要胡思亂想!”蕭爻趕緊收斂心神,繼續與云舒糾纏。正在此時,形勢忽然變了,段賦轎子旁的高大男人拋出三個木匣,正讓韓冬子接住,外面的帛巾隨之散開,露出里面鐫刻的花紋。一看便不是什么好東西。韓冬子的jian詐狡猾寫在眼睛里,連這泥鰍打滾的功夫也是偷學來的,自然知道這匣子的妙用。他的眼睛仍然死死的盯著莫蓮生,緊繃著的神經稍一動彈,便察覺到了寒冷以及口干舌燥。韓冬子下意識的舔了舔下唇,開腔道,“蕭公子,你知道這匣子里頭裝著什么嗎?”蕭爻目不能視,卻似乎都過了清冷的水汽,嗅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血腥味,他微皺了眉頭,云舒手里的峨眉刺瞬間抓住機會,挑向蕭爻左手命脈——鑒于一個老江湖的直覺,云舒早就看出來蕭爻真氣不暢,大有走火入魔的先兆,倘若能分開莫蓮生和蕭爻,不多久,蕭爻必然會自取滅亡。莫蓮生光是瞥一眼云舒的架勢,便知道她的心眼里有什么主意,眼皮子沒精神的耷拉著,反手一握,將蕭爻逆向拋出,正撞向另一邊耀武揚威的韓冬子。峨眉刺太快,這瞬間的光景已經到了莫蓮生的面前,云舒再想抽身已經晚了,她不得已,只能中途撤招,剛猛的內力反噬,重重砸在胸口,猛地噴出一口血。“還算聰明?!蹦徤性跈跅U上,因失血過多而沒什么顏色的雙唇輕輕一動,“方才再送上半寸,你的命就休想保住?!?/br>云舒手中峨眉刺仍在蜂鳴,她雙手顫動著,虎口震裂,血順著龍口往下滴,人卻沒多大的表情,仿佛對莫蓮生的恐懼只存在于方才的對話中,真正打了照面,她反而淡然了。而另一邊,被甩出去的蕭爻以牡丹長劍為軸,插入冰面,至韓冬子面前時方才停下。他的眼瞼上隱隱有血絲滲出來,但比起方才煎熬,的確好了很多……至少不用時時刻刻繃著腦海里那根弦,深怕一松,便成了瘋子。韓冬子的油滑時常讓云舒感到厭惡,但不得不說這是保命良招,蕭爻甫一沖過來,他便往后退開半丈,將手中木匣遞出,橫亙在蕭爻和自己之間。韓冬子也不知道為何如此懼怕眼前的少年人。若論武功,韓冬子雖說比不上莫蓮生,但江湖后輩里,就算是當年的慕云深現在的沈言之,他也能保證全身而退——但蕭爻的深淺,卻著實讓他傷透了腦筋。“里頭是什么?”蕭爻沒料到,自己也有一天,能發出這般低沉陰森的聲音……他從來不笨,也知道秋恒之后還能有誰?匣子就在蕭爻的面前,壘的有半人高,他費力的睜開雙眼,血水順著眼角往下流,他怕看不清里頭的東西,便也顧不上干凈,用清清白白的袖子擦了一把臉……“吱”一聲,第一個箱子里放著的不是什么駭人聽聞的人頭——而是一只男人的手,自手腕處齊齊切斷,手掌大而寬闊,因常年用“槍”或“槊”此類長柄兵器,掌心與虎口都有很厚的老繭,上頭,甚至還有蕭爻頗為熟悉的疤痕。蕭爻暗暗松了一口氣,斷的是手而不是頭,至少人還活著。若說這些年,他在平云鎮以西,烽火與狼煙籠罩的土地上學會了什么,其中最有用的一樣——便是希望。然而其下還有兩個木匣子,韓冬子沒等蕭爻繼續開下去,便忽然出手,薄如蟬翼的刀鋒貼著蕭爻的腰際擦過去,人沒傷到,反而切開了第二個木匣。里頭端正放著一顆人頭,安詳的閉著眼,似赴死前還梳妝打扮了一番,自眉宇透出從容來。第100章第一百章是一顆女人的頭。刀風快而猛烈,掀翻了雕飾華美的匣子,那顆頭砸在冰上,被蕭爻一撈,趁勢重新裝回匣中,隨即匣子被他當空拋起,穩穩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