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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往事早已時過境遷,她也已經老了,不是當年那個少女,更不是初嫁的少夫人。白錦楠自嘲的笑了一聲,“我愛你愛了大半輩子,恨你也恨了大半輩子,師兄,倘若恒兒還活著,倘若你沒親手殺了他,我們該是什么模樣?”第76章第七十六章許崇明的手腳一向很快,沈言之囑咐的事情他不僅做的盡善盡美,耗時也短,天色剛進入黃昏,這場虛偽至極的家宴已經到了入座的階段。他派人去請了不在場的慕云深和蕭爻,小仆只引來了慕云深一個,說是橫豎找不到另一個了。“慕公子,”許崇明賠著笑,點頭哈腰的小聲詢問,“蕭少俠去哪里了?不是說好待在院子里莫要亂走的嗎?”“這事我應該問問許大哥,”慕云深面色一凜,咄咄逼人,“你們魔宮中遍地怪人,今日所見那位蘇先生將蕭爻擄走,我也追不上,失了他的下落……你們可是答應過,要護他周全的?!?/br>許崇明聽聞“蘇先生”三個字,滿含笑意的眼睛立馬往下一耷拉,顯的有些焦躁,小聲嘀咕著,“怎么又惹上他了……”慕云深并不打算饒過他,冷笑一聲,“沈宮主莫不是出爾反爾,這才半天功夫便不認賬了?”“慕公子,我只是逍遙魔宮一個小小的官家,代表不了宮主,你可千萬莫要污蔑?!痹S崇明連忙擺了擺手,“你請稍等,我問過了宮主再來答復?!?/br>逍遙魔宮是個極其刁鉆古怪的建筑,一半平地矗立,另一半吊掛在懸崖上,形狀更是絕無僅有,像是一把擎天利劍,生生破開云層,讓陽光無處逃避的撒落下來。這把利劍自遠處看來又薄又長,但里面所容納的空間卻不小,許崇明拉著慕云深在角落中說話,其他人正圍著桌子假惺惺的客套,看架勢怕是推辭到明早都不見得有個結果。許崇明的加入,微妙的打破了平衡,他附在沈言之的耳邊說了什么,沈言之“和善”的笑容也為之一僵。那廂阮玉已經大咧咧的挑了個坐北朝南的好位子坐了下來,她幾處大xue仍被封著,不能動武,但總算行動無礙。“沒規矩?!绷桩Y手里的拐棍戳了戳地面,臉上的神色卻稍有些得意,顯然并不是真心責怪阮玉。“柳叔,我這兩天在監牢里只有干饅頭可以啃,連水都摳巴著給,都餓瘦了?!?/br>阮玉的臉是稍微小了一點,但和她抱怨的南轅北轍,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日變一個模樣,臉上軟乎乎的rou稍脫一些,五官越發明朗精致。更何況,她在賞罰宮中頤指氣使,謝遠客能遷就的盡量遷就著,雖不至于給她換個高床暖塌,但吃食上甚少虧待。她瞪著謝遠客,那陰濕寒冷的牢房消耗了不少內力,讓阮玉每日只有一點富余,卻非但沒能磨損她的精神頭,相反的,這般折磨反而讓阮玉更進一層,丹田中如有一團火焰燃燒著,將幾道被xue位封鎖的經脈慢慢打通。“我相信策師不是這樣的人?!比铋L恨胳膊肘往外拐,氣的阮玉和柳白甕齊齊喝了一聲:“哥!”“臭小子!”“……”謝遠客覺得自己身上怕是畫了個靶子,光是站著一言不發,也能招來明槍暗箭。“策師,這里的事暫且麻煩你了?!?/br>謝遠客還沒回過神來,沈言之便小聲道,“我會盡量在開席前趕回來?!?/br>“……”謝遠客連個拒絕的機會也沒有,只能目送著沈言之一行離開,他搖著頭,輕輕嘆了口氣。山雨欲來,逍遙魔宮中微妙的平衡終于逐步打破了,想必幕后之人仍在養精蓄銳,等著一舉擊破這粉飾出來的太平。席中另外三個人果然是一家的,心眼兒就有拳頭那么大,這時候還能嘮家常,聽阮長恨說起什么家長里短,像是村南有顆桃樹,從來開花不結果,于是建起了月老廟——盡是些因果關系不大的日常。沈言之在許崇明的帶領下,走到慕云深面前,他的表情也很為難,只能開口先安慰道,“慕公子放心,蘇先生雖然行事沖動,但早年曾發過毒誓,絕不會輕易殺人?!?/br>他說的“行事沖動”在別人看來就是“毫無理智”“暴躁易怒”,蘇木都瘋到這個地步了,誰知道還記不記得當年一句誓言——更何況白錦楠從來都不是真正的蘇木。慕云深由著發狂的蘇木將人劫走,賭的也是這對夫妻伉儷情深。武人重誓約,更何況蘇木這句指天發誓,還是用蘇恒的性命換來的,他就算瘋了,癡了,傻了,恐怕都還心心念念著,成了越不過去的一道坎。但現在,慕云深卻道,“沈宮主要我如何相信你?蘇先生他是個……倘若真的下手,你能死而復生?”他沒有把“瘋子”兩個字說出來,也算全了沈言之和白錦楠的面子,但眾人心照不宣,一時均有些愁上心頭。“我既然答應了周全兩位,定不會背約……許大哥,你安排些人手趕緊搜尋,蘇先生在懸崖上建了個窩,也去看看?!?/br>沈言之雖然對慕云深異常防備,但還不至于效仿先人錯殺一百,這般囑咐下去之后,又道,“我也跟著走一趟,希望蘇先生不要強人所難?!?/br>“慕公子,你是留在此處還是……”沈言之禮數周全,偏頭又問慕云深道。“自然是跟你們一起,”慕云深的笑容顯的十分磕磣,沒多少真情實意在里頭,“蕭爻是我保的鏢,我們這一行也有規矩?!?/br>這話說的慕云深也不違心,別的鏢行保物——那是里三層外三層,捆綁的扎扎實實,有時候還會定個計劃,什么明鏢暗保,什么聲東擊西;保人——沒有八抬大轎好歹也有個舒坦的馬車,不至于浩浩蕩蕩沿路亮鏢威,好歹也偶爾招呼道上的朋友兩聲,好吃好喝的供著。而蕭爻這個活人鏢著實所托非人,身兼打手,誘餌乃至管家婆數職,天天過的跟個丫鬟一樣。此刻更是渾渾噩噩的蜷縮在蘇木的“鳥巢”里,一身皮rou完好,卻有一種正在被人挫骨揚灰的錯覺。他特別想掙扎著醒過來,先撬開慕云深的頭皮,看看他腦殼里裝著什么,脾氣陰晴不定,到底哪句話是真的,作數的,能聽的;再一巴掌拍醒白錦楠,告訴她人死不能復生——還有,這特么疼成這樣,你讓我忍過去?!蕭爻表面十分乖巧的躺在鳥巢中,也不知道是不是灌入體內的真氣屬于白錦楠,導致他異常焦躁,在生死的邊緣徘徊著,還念念不忘要挺過來,給上述兩人一人一個暴栗子。“有人來了?!卑族\楠閉著眼睛,耳朵尖卻隨之動了動,她的一只手還貼在蕭爻的頭頂上,兩人的臉色近乎一致的蒼白,就好像內傷也是能傳染分擔的。許崇明是第一個搜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