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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野外隨便讓風沙一蓋,就算有墓有墳,挫骨揚灰了一次,我也不在意了?!蹦皆粕钤缰斑€能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現在卻接的順,將前世凄慘添油加醋——拿捏了蕭爻這人是個心軟的。果不其然,蕭爻忙生硬的一轉,“盼自己點好——你哪兒都不去,偏來這里,肯定有主意?!?/br>方才慕云深一番話,落在蕭爻心里分作兩層,第一層是愧疚,又怪自己口不擇言,另一層是欣喜……至而今,慕云深能將以前的事當成玩笑話,拿來壓他,總比憋在心里好。這人死心眼,要完全放下不可能,但至少別虧著自己,世上難事太多,都掂量著,能活活氣死難過死。這種欣喜顛來倒去的,把另一半的歉疚給感染了,蕭爻剛垮下來的臉瞬間喜笑顏開,“慕大公子,帶路唄?!?/br>阮家莊不算大,里面總共只有二十來戶人家,有一半房屋不知為何已然荒廢。雖說是鄰里有親,但看上去并不愛互相搭理,除了早先的群架,散了之后就各自回家,再不多說一句話。慕云深帶著蕭爻正大光明的從道上走過去,四周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善,有拿著飯碗,從窗戶處偷窺的,也有光明正大瞪著的,蕭爻只覺得全身不舒服,像是放了好幾條刺啦蟲在頸子里。因村中大人的態度不大友善,導致孩子們更甚,一個個繞著跑來跑去,明里是在玩鬧,其實由幾個大點的帶著,不過是給兩個外人找不痛快,時不時的還推搡一下,灑出一把灰,或直接撲倒在他們身上——要不是蕭爻躲的快,褲子能讓個小胖墩扯下來。“你過來?!?/br>慕云深看起來就病怏怏的,沒什么力氣,但幾個孩子就是不敢去鬧他,這么停下來招了招手,那帶頭的還抖了一下,又不敢跑,唯唯諾諾的走到慕云深面前。“你……你干嘛?”十歲剛出點頭的小孩子,逞兇逞能剛到年歲,家里的打罵都能梗著脖子擔,誰也管不住,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了悚然,他硬著頭皮又道,“你要是動手,我……我的兄弟們絕對……”他的那幫兄弟早就作魚獸散了,只剩下他一個色厲內荏。慕云深的手放在這孩子的頭上,本就無力,讓蕭爻拎著點衣袖,若有似無的,更讓人害怕。那孩子緊緊閉著眼睛,原本挺長的脖子縮沒了,卻也沒那么慫,似乎嫌自己不爭氣,跺了跺腳,想讓戰栗的身體停下來。“我又不打你,怕什么?!蹦皆粕畹脑捵屵@孩子稍稍松了口氣,只聽他又道,“我不打你,是我脾氣好,這里是笏迦山,多的是脾氣不好的……你知道殺人嗎?跟殺雞差不多,頭一歪,嘴里面還叫著,就沒氣了?!?/br>這么兇殘的話借慕云深的口慢騰騰的吐出來,有一種輕輕幽幽的感覺,不十分往心里鉆。饒是如此,小男孩也嚇的腿腳一軟,咬著牙,雖不至于倒下去,但一步都挪動不得了。“走吧?!蹦皆粕罘词忠晃?,將衣袖從蕭爻的手里抽了出來,趁這機會,他曲指也勾了勾蕭爻的指頭,并不緊迫,停了一小會兒就離開了。蕭爻茫茫然覺得那是個錯覺,但涼意經久不散,他才后知后覺的滿臉通紅,話不知從何說起,先順勢道,“你不該這么嚇一個孩子……”又后槽牙疼的看著慕云深,“你什么意思?”“你與別人不一樣……”慕云深道,“你很好?!?/br>說完這句話,他跟個沒事人一樣,籠著雙手繼續慢慢的往前尋徑而走。他先行幾步,等蕭爻回過了神也追得上來,像沒什么話說了,安安靜靜的。要接近山腳的時候,慕云深才停下腳步。同是一個村子,眼前和身后驀然出現了裂層,他們的腳底下蔓延出一道紅線,是用朱砂畫的,很寬而且很深,顏色有新有舊,像是隔段時間,就會補刷一次。紅線里連通山腳,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小屋,除了稍有些風雅,看得出主人頗有些情趣之外,也沒什么特別。門前掛著一串風鈴,這兒天寒地凍,北風少不得有一份功勞,所以連片響起來,卻也不覺得很聒噪,聲聲入耳,十分動聽。慕云深一腳踏進紅線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身后所有偷窺的人都屏息靜氣,關門的關門關窗的關窗,都怕惹禍上身,也顧不得被挑起來的好奇心了,一時間整個村莊如同死城。他倒不介意,敲了敲半闔的木門,開口問,“柳先生在家嗎?我是阮氏兄妹的朋友?!?/br>喊完,更不急著催,慢條斯理的揣著手繼續等。蕭爻倒是有些毛毛躁躁的好奇心,但品性里偶爾也會有“踏實”兩個字,站定了手腳,耳朵根還紅著,細細揣摩慕云深的話。越揣摩越覺得忐忑,恐怕“你很好”要倒過來理解——譬如“你很礙眼”之類的。……這么想的確不那么緊張了,反而有些難過。蕭爻納悶兒的歪了歪頭。“長恨和玉兒的朋友?活著會喘氣的,也是難得,”柳先生在里頭打了個哈欠,“進來吧,我的門向來不關,也沒人敢登門?!?/br>“那晚輩就失禮了?!?/br>慕云深說著,推門走了進去。屋外風雅,屋內更甚一籌。但因抵著笏迦山,屋中沒有半點陽光,反而越發濕冷,掛著字畫的房中也不敢燃燭火,從里屋透出一點。天色已暗,黑漆漆的,蕭爻一時沒能適應,覺得雙眼像作廢了。推門進來就是間書房,慢慢能看個細致。雖說有不少名家手筆,但可見主人頗有幾分心氣,也不是什么附庸風雅的俗流,看得上眼的掛一掛,剩下的全收攏在畫筒中,所以書房不大,也不顯的庸乏碌碌。那說話的柳先生在里屋,薄弱的燭光映在窗戶上,他頭也不抬,似乎正在撐腿腳——一大把年紀的讀書人晚上撐腿腳,這柳先生挺不服老啊。“兩個人啊,挺年輕,叫什么?”柳先生道,“如此不要命的見一個都是稀奇,今日碰著一雙?!?/br>這讀書人和蕭爻刻板印象中的不一樣,似乎……挺活潑,但約莫是在這沒有人情味的地方呆久了,說話略有些刻薄。“他是蕭老將軍的兒子蕭爻,至于我……柳先生不親自出來看一看嗎?”慕云深又道。他對這位柳先生真是仁至義盡了,蕭爻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客氣。門里的人動作頓了頓,似乎嘆了口氣,柳先生道,“你要是認識我,就不該說這種話……”門推開了,手里頭端著燭臺,但照出來的一雙眼睛卻是空索索的兩個黑洞,幽深寂靜,十分可怕,“戳人傷心處,容易遭雷劈?!?/br>第59章第五十九章他這燭火顯然是剛點上的,蠟都沒化開,因常年不用的緣故,積了一層灰,導致火光斷斷續續的,時刻冒著青煙。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