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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鬢,也沒什么皺紋,像是個異域人,若不是看起來有些憔悴,應當是個道骨仙風的老頭子。“是父親還是母親,亦或全家都死了,死在你面前?”他玩兒味似的看著張槐一點點瞪大了眼睛,掌下年輕的身體劇烈顫抖著,“小子,世道畸零,任誰都能自稱英雄,但我告訴你……”錢老的目光忽然轉了過來,像是冰錐,直直的扎進胡強的心里。胡強垂死喘息著,眼珠子像被什么攫住了,死盯著張槐肩上的傷口,只會喃喃兩個字,“饒命……饒命……”“人死之后,黃土一抔,不過白骨鋪了道,你姓甚名誰……哪個在乎?”埋在張槐血rou里的手掌忽然往下一沉,肋骨斷裂的疼痛還沒傳至腦海,張槐的胸口便是猛然一涼,風輕而易舉的穿了過去,像是兩面通透。張槐的五感逐漸消退,腦袋和身體先癱軟在泥濘里,然后才慢慢闔上眼睛。他這一生不長,受的苦卻不少,連死都這么窩囊,但什么都結束了,以后的是非擾擾礙不到他,他也不必管。止步于此,前山萬險自有旁人去渡。錢老的手上托舉著一樣物件,還在貧乏的跳動,血從里面不斷的埠出來,沖鼻的鐵腥氣能驅散方圓百里的飛禽走獸。而這樣東西正一點一點的占據胡強的視線,他被死死摁壓著,左右躲閃不掉,只能發出些細碎的反抗聲。張槐鮮活的心臟湊在他的嘴邊,胡強胃里一陣一陣的緊縮,卻不敢張嘴吐出來——他驚恐的盯著錢老,發現這個魔鬼是想讓他吃下這片生rou。“這是你同伴的下場,我再問你一次,可曾見過一輛馬車?”錢老居高臨下的揪起胡強的頂發,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種笑容,似乎對殺人感到異常的滿足。胡強的頭皮下見了血,整個頭蓋骨受力,幾乎要往后整個兒的掀開,但他卻顧不得疼,死命的點頭,喉嚨里發出“咕哩咕?!钡穆曧?,又怕面前幾個人不明白般,彎腰作磕頭狀。“看來,留了個識時務的?!卞X老隨手將溫熱的心丟進草叢中,他忽然失了興趣,從袖中掏出張雪絹的帕子擦了擦,“說吧?!?/br>“他們就在山上,”胡強忍下惡心,喉嚨發癢,聽起來有些沙啞,“山上是個匪窩,遍地都是機關陷阱……所以……所以……”他咽下口水,“只有我能幫你們?!?/br>“哼”這聲冷笑驚的胡強顫栗不已,他不知道哪里借來的膽子,又補充道,“你們雖然厲害,但這一片都是山匪的地界,真打起來,你們不一定占得上便宜?!?/br>胡強說著拔了拔腰板子,狼狽和恐懼過后,他好像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氣節,賣友求榮的同時也借“友”之手抬高自己。“錢老,是這個道理?!边@幫豺狼虎豹當中居然還有個姑娘,黑衣服有個兜帽,將她的模樣蓋住了,連身形也看不清楚。胡強現在的心情忽上忽下,忐忑不安,也沒什么精力去關注面前的閻王是公是母,只要誰肯為他說話,他就能喊誰祖宗。“嗯,那就帶上他吧,多一張嘴罷了?!卞X老似乎對這個姑娘也頗為顧忌。得到了錢老的首肯,其他人便將胡強甩在了馬背上,像是個裝了重物的麻袋,顛的他頭昏目眩,耳中呼呼作響,有幾次喉嚨里嗆出了血腥氣。早先還驕奢yin逸,酒足rou飽的山賊們,現在正碼成四排,端端正正的站在聚義廳中。有些人酒尚未全醒,渾身上下濕淋淋的,還在往下淌水,被心黑手黑的顧懷武強行找回了點精神。他們大多數人一臉呆滯,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就是以往幾個機靈的,也半耷拉著眼睛,將睡未睡的模樣。慕云深看著底下這種萎靡不振的狀態,有些無奈的長嘆了一聲。“顧寨主,你說之前有兩個人下山查探,去了多久,可曾回來?”顧懷武探著脖子仔仔細細看了好幾眼,搖頭道,“沒看見,也有半個多時辰了,張槐那孩子活泛,胡強老道,不會出什么大事?!?/br>“胡強?”慕云深低下眼睛回憶了一會兒,沉吟道,“這個人,寨主還是防著點吧?!?/br>接下來的事情他也沒有多說,示意顧懷武發話,將方才針砭過的現狀說一說,愿意留下的不攔著,想著逃命的也不支持。“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成何體統!”顧懷武斜瞪著眼睛“嗯?”了一聲,“閑著沒事都把家仇掛在嘴上,現在要報仇了,你們是情愿醉死嗎?!”第45章第四十五章這句話像是投石入死湖,驟然間千層巨濤,嘩然全場。“老大,你缺心眼兒去嫂子面前填,別找我們麻煩啊?!?/br>開口說話的是山寨里頭的二當家常玉,模樣不比邵清差,但個性云泥之別。她的嘴皮子又快有利,慣會嘲諷,做派也是風風火火,兼之脾氣暴躁,山寨里的弟兄們且畏且懼,連喝酒都很少叫上她。常玉一身的紅衣,在灰蒙蒙暗沉沉的大廳中本就打眼,她這么一說話,越發彰顯了存在感,忽的只留一道殘影,綿延燒至顧懷武的面前,卻被一柄更風sao的劍擋住了。劍鞘上遍生通透牡丹,像是風月場所浸yin百年,終于成了個花里胡哨的妖精。常玉一沾即退,嘀咕了一聲,“賊祖宗……”蕭爻這柄劍著實太招搖了點,他這種把慫寫在臉上的人,根本不愿意拿出來示人,平常都用那尺花布包著,顧懷武見過一次,還以為是什么走街串巷賣的手藝。“小子,我佩服你的膽氣?!背S裾f這話一點沒有佩服的意思,倒像在嘲笑蕭爻的愚蠢,她嘴壞,又忍不住加上一句,“恨你的人不少吧?”蕭爻拿到牡丹劍的時候,帶他總共四個人,小葵還是個孩子,楚婷早已脫離江湖朝堂,一心不聞窗外事,這把劍也不過是受人之托,放在家中落灰而已,只有慕云深……他當初少說了一句話。“牡丹”劍身以血養色,歷代主人,皆因它而亡,無一幸免。除了常玉,聚義廳中好幾個老江湖都往后退了退,生怕沾染牡丹的血光。“這……”就連顧懷武的臉色也精彩起來,要不是有另一件事沉甸甸的壓在心上,他準能就牡丹劍的歷史再和蕭爻通宵暢飲。“安靜安靜……常玉啊,不是我說,我都將你叫來瞧你臉色了,肯定是有要事,你先聽我說完行不?”這倒也是事實,自己每次遇到顧懷武,都能將他氣的三天食之無味,除了嫂子那兒,顧懷武吃不得委屈,所以但凡喊上自己,準是正經話。常玉想著,天大的火氣也壓了下去,她不是個不分輕重的人,也知道適時地偃旗息鼓,保留顧懷武的威嚴。“想必大家在此之前都聽到了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