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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平常用不到,總鎖著。蕭爻從墻上翻下來第一件事,就是給慕大公子開門。他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做這個賊,蛛絲馬跡的也不可能都瞞著,那弄壞一把鎖也就不緊要了。慕云深攏著手,老神在在的從門口走進來,連根頭發絲都沒亂,還平白指責了蕭爻一句,“這么慢?”“……”天地良心,怕凍著他老人家,自己還特意加快了手腳,這要是沏壺茶,進來開門的功夫熱氣還冒著呢,跟“慢”字哪里沾的上邊。段賦這間府邸比起李佑城住的,不遑多讓。感覺像是兩三間的大宅打通了墻并在一塊兒了,乍一眼望去簡直看不到邊,單是養魚的池子就有一畝地。他雖然不來住,但地方級的官員也不敢怠慢著,簡直將這兒供了起來,隔三差五遣人打掃,魚喂的賊肥,連花都開的比別處好。“段賦一直自詡為讀書人,書房建的華而不實,但大部分的時間都會耗在里面,要是有什么重要的東西一定在書房?!?/br>慕云深拉住了沒頭蒼蠅般亂竄的蕭爻。這府邸再大,規格卻都差不多,他曾經在京城數次造訪過段賦的家,更何況之前又去過李佑城那兒,總還不至于迷路。“這邊,別亂跑,引來了人?!?/br>“奇怪了……”蕭爻站在段賦的書房前,他都做好了準備,今晚一定會被人發現,結果卻異常平順,別說人,他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看見,“這天還早,也不至于都去睡覺了吧?”雖是這么想,蕭爻做事向來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沒人來找麻煩,他也不至于敲鑼打鼓的暴露行蹤。“吱……”門被推開時,小心翼翼的發出聲響,隨即湮沒在黑暗中,桌上的燭臺卻忽然閃動了一下,“騰”的照亮了整個房間。第34章第三十四章段賦的書房和臥室是連通的,表面看不出來,兩扇門分別朝外,各有各的方向,但一進去,就是個碩大的空間。他這兒的藏書還要遠勝于李佑城府中,多是些太谷城中的軼事孤本,能將這些看下來,太谷城中也就沒有秘密了。桌上蠟燭燃起來的時候,蕭爻和慕云深毫無防備,一個中等身材偏瘦的人背對著他們,黑色的官袍像是能吸收光亮,怎么看都看不清楚。憑蕭爻的耳目身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住身形的人沒幾個,而這個人之所以沒被發現,是因為他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像。只有剛剛點燃蠟燭時帶起了一縷風,現在已經完全消弭了,若不是長著一雙眼睛,縱使其它感官再靈敏,也察覺不到這個人。他完全可以在黑暗中將自己掩藏起來,必要時的偷襲會讓蕭爻無法兼顧,至少也能傷到其中一個人。“你們是太宰要的人?”這個人的身形很挺拔,嗓音卻尤為蒼老,而且都是震蕩著喉嚨里的那口氣發出來的,很輕,要不是這么安靜的夜晚都聽不清楚。“你們當中,誰是慕云深?”蕭爻神色一凜。照理說段賦應該不知道慕云深的事,即便有人給他傳了消息,也應該是“蕭爻的同伙”不至于精準到名姓,那眼前這個人,是從哪里知道這件事的?“阮玉……你跟阮玉有聯系?!笔捸澈鋈坏?。同是逍遙魔宮的人,又叫出了慕云深的名字,只能是阮玉那個小丫頭說出來的。“我是?!蹦皆粕钕崎_了頭上的兜帽,蒼白瘦弱,但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勢,“你要殺我?”房間里一陣靜默,在蕭爻一廂情愿的虎視眈眈中,那男人回了頭,不過三十歲,四平八穩的長相,眉毛有些淡,談不上丑,卻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撇過臉去,能瞬間忘了他的模樣。“你……不是他!”那壓抑低沉的聲音聽得蕭爻莫名難受,而且這個人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張開嘴,他只是木著一張臉端詳了會兒慕云深,最終得出這個結論,“你到底是誰?”“秋恒,你問我是誰?當年我的尸骨都被燒成灰了,你還指望我是以前的模樣?”慕云深冷笑道,“就連那點灰都揚進了萬丈深谷,魔宮里可有我的衣冠冢?”真正的挫骨揚灰,從慕云深的口中用平穩冷淡的腔調說出來,蕭爻仍是覺得心血一涼。“你從何而知這些事?你真是……嘎……”從這名為秋恒的男子口中,忽然發出一種怪聲,凄厲的好像禿鷲與烏鴉,回響在蕭爻的耳朵里揮之不去。他張開的嘴巴里,沒有一根完整的舌頭,像是被什么利器勾斷了,切面零碎不整,像是塊破布條,激動時跟著顫動,才發出了那聲怪叫。“你的舌頭?”慕云深皺緊了眉,“誰干的?”“我自己……”秋恒似不愿多說,緊接著追問,“你要真是他,你可記得逍遙魔宮創立時發生過什么?”“都是些天不生地不養的東西聚在一起,接連下了一個月的暴雨,將笏迦山南側山脈摧垮一半,而我偏要與天斗,至今逍遙魔宮南側還攀援著懸崖?!边@在他的生命中,好像是尋常不過的事,慕云深追溯起來的時候,甚至沒有情緒上的起伏,“我還說過一句話,跟著我……活?!?/br>“沒看出來,你以前也是個說大話的哈?!蹦皆粕钤诓恢榈臓顩r下,被蕭爻劃進了同類人里頭。雖然是句大話,但秋恒就是因為當年的這句話,才死心塌地的跟著慕云深,哪怕他只不過是逍遙魔宮里的蕓蕓蒼生,連見到慕云深的機會都很少。這么短短的幾面之緣,甚至連話都沒說上,慕云深卻記得他的名字,秋恒咬著他那根殘破不全的舌頭,才勉強冷靜下來。“你果然是他……”秋恒的氣聲在喉嚨與胸口處激蕩,充滿了空洞感,像是銹蝕的鐵片扔進了枯井,渾濁的響動,嘈雜不清,“宮主,你可知道當年那件事有誰參與了?”慕云深搖了搖頭,“我這次回來,就是想調查清楚這件事?!彼D了頓,臉色有些難看。被烈火焚燒的痛苦仍然鐫刻在腦海里,平常人被燙了都能疼上半天,慕云深那是在熔爐里一層層的剝皮抽筋蒸騰骨血,每一寸每一分都銘記著掙扎與絕望。他重生以來一直避免去想,此刻這些記憶卻爭先恐后的往腦子里鉆,疼的他指尖都在發抖。蕭爻不知道發生過什么,卻下意識的拉了拉慕云深的衣袖,把他從夢魘中生拽了回來。慕云深定了定心神,這才道,“秋恒,你說你和阮玉還有接觸,你不完全是段賦的人?”他在世的時候,千叮萬囑,不希望阮玉和朝廷里的人有任何接觸,尤其是段賦。然而死后萬事不能做主,但既然阮玉知道自己處處提防段賦,卻仍然與秋恒關系密切,可見秋恒有二心。“是……